李泰和不会阻碍李晶雅前进的步伐,但他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为她提供一些保障。
这次他没有等李晶雅开口,就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艾拉,我曾经就职于老虎基金,你还记得吗?”
李晶雅对话题的快速转变接受良好,她回忆了一下,说:“嗯,那好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李泰和以一种较为松弛的语气叙述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基金创始人罗伯逊认为,当时的互联网企业股票普遍存在被高估的情况,估值和实际价值严重不符,股市中存在极大的泡沫。经过公司团队更为专业细致的分析和评估之后,我们决定采用多空策略,对股市里那类我们认为被严重高估的股票发动资本攻击。”
“但是事情并没有往我们预想的方向发展,股市还是飞速增长,这个决定几乎拖垮了整个基金。强撑了几年后,在投资人大规模撤资和投行追缴保证金的压力下,罗伯逊决定在二十一世纪之初关闭老虎基金。”
“我那时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对于很多事情有着异常的坚持,我坚信罗伯逊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我延续了他的思路,继续做空这些股票。”
“那段时间,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在想,今天我要到哪里去找保证金?”
“没有人能理解我的行为,这可是‘避险基金教父’罗伯逊都放弃了的事情,投资我就像把钱扔进水里,没有人愿意把钱扔到水里。”
“期间还有一些人认为‘互联网是人类的未来,你怎么能做空?’并因此试图攻击我。由于很少有人愿意给我投资,我不仅几乎用上了所有的钱,也快试遍了寻找投资的方式。我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坚持了下来,直到半年后,互联网泡沫爆发了。”
“我通过这笔投资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事后,大家都因此对我赞誉有加。但是我回顾那半年的经历,是否值得,我到现在也没有得出答案。”
“做空意味着有限的收益和无限的风险。但此后我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投资策略也更倾向于保守。”
李泰和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被这次投资吓到了,还是因为他年纪增长,不再偏好风险。
李泰和沉默了一下,“对于这种级别的事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机。当时判断对方向的人尽管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但是能预测到泡沫具体会在什么时候破灭的人就一个也没有了。这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我当时只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和我的个人能力没有多大关系。”
说到这里,他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李晶雅身上,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丝变化。
“成为艺人也是这样,娱乐公司大致知道大众喜欢哪一类艺人,并按照这个标准选拔并批量推出符合大众审美的艺人,但是他们不能预测市场对此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下一个大火的人会是谁。”
“艾拉,你出道后就带有了一定的商品属性,市场对此会有什么反应,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能预料,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出道以后依旧默默无闻的准备。”
“艾拉,我知道你很漂亮,也有能力,但是漂亮又有实力的人那么多,最后能被大众市场接受的又有几个?出道就只是一张名利场的入场券,给大众一个认识你的机会。”
这是李晶雅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她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研究过公司老板朴振英发布的所有作品,说实话,水平要说有多么高绝,那确实没有,但是结合公众的反应,我认为他把握市场趋势的能力很强,非常懂大众想听什么,想看什么。”
“公众的鉴赏水平就在这里,以贝多芬的作品水平,也没见当时的大众特别喜欢啊,就算是现在,喜欢贝多芬的人也不多。由此可见,流行和硬实力没有太大关系。”
“我相信以他的眼光和能力,推出的团体一定能激起一定的水花,但是我是否也能这样,老实说,我不知道。”
wonder Girls已经很红了,其中火起来的也就一两个,大部分人还是默默无名。
“不过如果我没有红也没关系,我就挣团体这部分钱就好了。我出道不是为了获得成功,也不是为了超越别人,只是为了能够体验未曾涉及的世界。我们即将要签的合约,规定团队成员收入严格平分,即使后期可能会有变化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合约虽然并不公平,但是对于组内的成员来说,确实可以彼此的经济降低风险。
李晶雅乐观地说:“有了这七年的工作收入,我以后想做什么都有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了。”
连练习生时期的那一点零花钱都不想放过的她,怎么可能主动拒绝即将到手的巨款。
“我很清楚,我就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以后想折腾的东西不会少,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需要依靠一定的财力支撑。”
李泰和提出另一条实现的途径,“我可以支持你,就像现在这样,艾拉,你知道的,我的经济实力还可以。”
李晶雅眉头紧锁,很严肃地说:“我不是你的拖累,好好将我养大,你已经尽到自己应有的职责了,更甚者,这部分职责都是别人扔给你的。就连我的父母都不会全心全意地对我好,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我的好?”
她发出疑问,“如果将来成年的我,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好,安心地在你的羽翼下生存,自身却没有足够的价值,那样的我还是我吗?”
她坚定地摇摇头,“此刻的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将来是那样的。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将来是这样的,那将令我无比痛苦,而且即使我接受了,我也会陷入另一种难堪的境地。”
“我会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你要组成家庭了怎么办?如果你要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办?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被你抛下呢?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在侵占他人利益时,仍能保持心理平衡呢?”
“我还会想,我会不会更进一步,基于这些猜想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只求不被你抛下。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似乎就是一种错误。”
“就算是亲人也是需要距离的。我不能保证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样的猜忌而变味。如果我永远无条件地依赖你,我就永远不可能长大。现在,只是让这个时刻来得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