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视野中,泡泡模糊地醒来,周围一圈模糊的身影环绕。一位老者,银丝交织,身穿典籍华服,沉稳开口:“封邑大人,用餐之时已至,夫人和世子正等待您的到来。”
“您是何人,竟在同泡泡讲话?”小女孩疑惑地质问,脑海中仅存着撞到的朦胧记忆。
“兔兔,它在哪里?”她从床上弹起,四下探寻的目光无意中捕捉到一面巨型镜框。
起初并无异常,直至她发现镜中那个凝视自身,面容木讷的粗犷男子。小姑娘走近,镜中人亦随动,她伸手触碰,镜子里那影子同样回应,如同无声的回音。
“……”
无声中,她死死瞪视镜子,时间在凝固的气氛里悄然滑过。
渐渐地,男子的形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圆润脸颊,镜中恢复了泡沫般的笑靥。
小姑娘松了口气,至少自己还是那个泡泡,没变为不认识的怪客。“封邑大人。”背后的低语打破宁静。
泡泡之前的异象使仆人们一阵动荡,互换眼色后,那位白头苍苍的老者上前。“大人,您是希望沉浸于美食之中,抑或是重回舒适的床榻休息?”他小心翼翼地说。
“你到底是谁?”她睁大了眼睛,眼里的困惑令老者心头一凛。
“咳,我是华纳,忠心耿耿的总管。”他颤抖着说出这个名字。
“卡门,你怎么啦……需要召医吗?”他试图安慰,而她只是焦急地回应:“我不是卡门,我是泡泡!我不需要吃,我要找到兔兔,回家!”
突如其来的未知令她惶恐,四处张望寻找那只毛茸茸的同伴。
“走啊,兔兔,你在哪儿,快出来啊!”她向门口跑去。
老者的惊骇无法言表:“赶快!为何不动手,阻挡封邑大人!”“去请来领地内最为杰出的大夫!”命令急促响起。
“封邑大人,进膳的时候到了,夫人与少爷正在期待您的驾临。”睁目即听见此语。
安迪强挣着起身,酸疼的身躯难以抵挡陌生环境带来的冲击。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步履蹒跚地下床。
这里,人,和他自己的手——白皙而布满伤痕。这不是他的手,他的心底如此判断。不远处,一面镜子静立于角落。
安迪靠近,透过紧缩的双眸尝试解析镜中之人,然而没有洞察万物的智慧,他看见的仍是个蓄着浓密胡须的中年人。
“……”
“华纳。”他小心翼翼地吐出这名字。老人走近,恭声:“大人,我在。”
安迪凝望着他,微笑逐渐浮现,华纳——那位写下手记的执笔者,也是卡门伯爵的总管。经过试探,他已经隐约触及现状。
“走吧,别让亲爱的等得太久。”他扮演起卡门的角色,话语充满从容。“听从您的指令,我的主人。”怀揣敬重,仆人纷纷行礼,安迪昂首走过走廊。
“封邑大人,是进膳时刻了,夫人与公子等着您。” 老人华纳忧心忡忡地询问,却得不到回答。
“……大人?”他试探道。
眼前的“伯爵”没有反应,华纳偷偷揣测,主人会不会是受惊过度,陷入迷惘?
哎,即使身为贵族,主人什么时候回应都不算晚,可是……为什么你,卡门伯爵,会死拽着那个怪异的小帽不放呢?
不,这不叫卡门伯爵,它是兔兔。
布偶兔子仿佛猛然苏醒,张嘴,鸭舌帽滑落在床垫上。
这里在哪?小主人呢?这些都是谁?兔兔变得诡异!
对“主人”的困惑浑然不知,总管看到呆滞的伯爵模样,关切问道:“大人,您身体不适?要召唤医生吗?”沉默降临。
“……”“…………”
见伯爵长久地凝视他无言,华纳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扮。“大人,难道我的穿着有误……”还未说完,他瞥见主人飞扑下地。
上衣被猛地扯掉,四脚撑地,如野兽般疾奔出门,众人震惊得哑口无言。
“快找回大人!”华纳颤声指示:“通知夫人,大人……他失常了!”
领地陷入混乱,每个人目睹着狂奔的“伯爵”瞠目结舌,伴随阵阵惊呼尖叫。
特别是在园中悠然赏花的贵妇人,她的丈夫光着身子犹如猛兽闯过,吓瘫了她,孩子嚎啕大哭,贵妇当即晕厥。
机警的卫士欲阻挡主人,但他们远远低估了披着伯爵外衣的兔兔。兔兔并不懂得搏斗,也无法言说,但它有特长——
它跑得飞快,异常快!哪怕是最擅长追捕的侍卫也无法跟上。
它左闪右避,最后冲至一堵高墙前,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自由之气。
兔兔松弛下来,思绪疾飞:得尽快找到小主人。感受着与泡泡微弱的联系,它挣扎着辨识。
为何被阻挡?有种强大波动干扰着它们。纷乱的呼喊从远处传来,兔兔毫无迟疑,拔足疾奔。
“大人,卡门大人!老爷回来!”“大人快停下来!”
兔兔置之不理,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找寻泡泡。于是在此领地内,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伯爵如脱弦之箭,狂躁地四蹿。卡门伯爵失控了,短短时日,这个传闻犹如疫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