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渝之闻言,无奈的放下筷子,上下打量着郑凯,笑道:“我让你走,是为了你好。”
“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继续对着她献殷勤,别说是荥阳郑氏,就算是陇西李氏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我吃饱了,你继续吃吧。”
王渝之从怀中取出一串铜钱丢给老板,指了指还在吃馄饨的李元幽,示意自己帮她买单,便转头回了院子里。
这前脚刚回来,就听到身后房门响动,李元幽也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昨天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王渝之回到屋内,拎出不断挣扎的麻子脸,准备回县廨,却见李元幽并未离去。
“有人怕你死了,让我保护你。”
李元幽瞥了瞥麻子脸,走进屋内,再次出来时已经是一身儒衫,头戴璞巾,脸部也做了伪装,变成了一个俊俏的书生模样。
王渝之打量着易容后的李元幽,问道:“你这劣质的伪装术,跟谁学的?”
“如果这大唐的书生都像你一样没有喉结,男生女相,那这大唐也没救了。”
随手丢下麻子脸,王渝之走向满脸疑惑地李元幽,手中浮现点点酷似硅胶的物质,替李元幽做了伪装。
随后拿出铜镜丢给她,论伪装术,整个长安,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李元幽拿着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将铜镜丢还给王渝之,幽幽道:“哪一张脸,才是你的真面目?!”
“哦,你想知道?”
王渝之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抓起捆着的麻子脸,推开门,不顾身边行人诧异的眼神,直奔长安县廨走去。
李元幽望着王渝之渐渐远去的背影,瞳孔收缩,跟了上去。
长安县廨内只有几个捕手值班,苏无名带着三个怨种班头,又去了鬼市。
王渝之变换成苏谦的模样,将麻子脸丢给县廨内的捕手,便准备去鬼市。
苏眉那个脑残粉,自打山洞内见她独自逃跑,从那以后,王渝之对她的信任度,可谓是低到了极点!
这刚出县廨的后门,就看到角落中像一根木头似矗立的李元幽。
王渝之皱了皱眉头,不出意外,李元幽应该是李阙派来保护他的。
只是这保护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还是说,这李元幽留在自己身边,看似保护,实则是李阙安排的奸细?
“我要去勾栏听曲,你去吗?”
王渝之对着李元幽问道,见她面无表情,只能转头就走,顺带着撤销了苏谦的易容,变成了张顺的模样。
半刻钟后,王渝之望着前方,全朱雀大街最大的青楼,露出了一丝笑容。
“勾栏听曲,我来了!”
王渝之刚靠近宜春楼,立马就有一群莺莺燕燕凑了上来,
为首一名老鸨子挥舞着手帕,围绕着王渝之转了几圈,笑眯眯的靠了过来,问道。
“哟,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宜春楼吧,用不用姐姐我给你介绍几个小娘子啊?!”
王渝之瞥了瞥老鸨子,从怀里取出一枚金饼丢了过去,后者放在嘴边咬了咬,看向王渝之就像在看大财神!
“哟,客官,赶紧里面请,莺莺,燕燕,快来见见客人!”
“诶,不着急。”
王渝之挣脱开老鸨子的手,打量着四周歌女,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西域胡姬,就是会跳蹦巴拉的那种胡姬。”
“蹦巴拉?什么是蹦巴拉,我们这里当然有胡姬,不止是胡姬,我们这里随便拎出来一个小娘子,可都是才艺双绝呢。”
一句蹦巴拉,将老鸨子的cpU烧的有些宕机,她在宜春楼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过西域女子,会跳什么蹦巴拉的。
奈何眼前是个大财主,老鸨子哪敢得罪,只能再次拉着王渝之的手,向着宜春楼走去,又被王渝之挣脱。
“不会蹦巴拉啊?”
王渝之眉间兴趣缺失,指了指身后的跟屁虫,又从怀里取出两枚金饼丢给老鸨子,笑道。
“我这位兄弟还是个小郎君,从未来过这烟花之地,你把花魁都叫出来,陪我二人喝酒,本公子乃清河崔氏,不差钱!”
“呦,原来是清河崔氏的公子哥啊,难怪我这一见到你,就芳心乱颤呢。”
“二位里边请,我这就叫来花魁,陪二位喝酒!”
几句话三个金饼到手,老鸨子看王渝之的眼神,恨不得化出水来。
她再次拉起王渝之的手腕,这次王渝之没拒绝,当她去拉李元幽的手腕时,却看到了李元幽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哟,这位小郎君可..可俊俏的很呢!”
老鸨子不敢再去看李元幽的脸,只能自顾自的引着王渝之,来到宜春楼的天字号包间。
这宜春楼,长安城朱雀大街内首屈一指的青楼,平日里达官贵人无数,天字号包间很少对人开放。
但今天,清河崔氏的公子哥来了,老鸨子打开了天字一号的门,邀请王渝之和李元幽进入。
王渝之不喜跪坐,直接盘腿坐在了满是香味的蒲团上,打量着屋内的格局,由衷赞叹道...钱没白花。
老鸨子离开片刻后又返,带来六名轻纱遮面,身段妖娆的美姬走了进来,六人齐齐对着王渝之和李元幽欠安。
“奴家,见过清河崔氏的公子。”
王渝之盯着六名美姬眼神发亮,忽然感觉到阵阵杀意,遂满脸古怪的望向李元幽:“元幽可是眼光高,看不上她们?”
挥挥手,示意舞姬们开始跳舞,王渝之懒洋洋的靠在蒲团上,享受着身边侍女的服侍,美滋滋。
几名侍女凑到了李元幽的身边,欲要给李元幽斟酒,但看到李元幽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六名舞姬弹奏着琵琶,跳着美妙的舞蹈,围绕着王渝之二人身边旋转。
一人不慎崴了脚,顺势倒在了王渝之的怀中,王渝之轻轻挑起舞姬的下巴:“小娘子,你好香啊~”
“喔,娘子我今日所用的香粉,可是专门为郎君准备的呢,郎君再闻闻。”
舞姬巧笑嫣然,将自己的红唇靠近王渝之,却被他侧头避开,露出了满脸的委屈。
“郎君莫不是嫌弃人家?”
“诶,你这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嫌弃呢。”
“你看,我这兄弟头一次来你们宜春楼,满是拘禁,你们谁哄她笑了,哄她开心了,有赏。”
王渝之从怀中拿出钱袋子,取出六枚金饼,给在场舞姬一人丢了一枚,令她们欢喜的不要不要的。
王渝之望着六名舞姬全都簇拥到一脸茫然的李元幽身边,嘴角勾起了一丝坏笑,拿起酒壶径直喝光。
随后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着一旁侍女吩咐道:“来人,送本公子去茅房。”
“公子,这边请。”
侍女站起身,搀扶着王渝之离开,留下李元幽被一群舞姬包围着。
出了天字号包厢,王渝之拧了拧脖颈,正了正衣衫,哪还有一丝醉意。
他丢给侍女一枚银锭,在对方千恩万谢中,翻身跳下走廊,消失不见。
离开了宜春楼,王渝之再次变换成苏谦的模样,换上了一件戴帽子的长袍,又戴上面具遮面,钻进了长安街鬼市。
鬼市只在深夜开放,白天冷冷清清的不见人,随着小风卷起落叶飘荡,整条街上都是破破烂烂的,还真有一种山村鬼蜮的既视感。
大白天的,苏无名为什么会来鬼市,这王渝之想不明白。
但想在鬼市里找到苏无名和苏眉,倒是不难!
来到一处挂着破牌匾的寺庙门前,王渝之双指搭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不多时,两个梳着麻花辫,满脸脏兮兮的小孩出现在破庙门口,满脸好奇的打量着王渝之。
王渝之取出两串铜钱丢给两个小孩,取出了苏眉的画卷。
这两个小孩对视着,指了指远处:“跟我来吧。”
“你想甩开我?”
王渝之跟在两个小孩身后,沿着鬼市长街,来到了密道入口,这刚准备钻进去,就停下了脚步。
一回头,身后果然站着李元幽。
“我花了十枚金饼请你喝花酒,你这么快就出来,不觉得浪费吗?!”
“那是你自愿花的,与我何干!”
“下次再带我去那种腌臜之地,我就切了你的舌头!”
“想见苏无名,就跟上来。”
李元幽面无表情走到王渝之的身边,一头扎进了密道。
王渝之挑了挑眉,只能弯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