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离开了一阵,及至到太阳升起,才返回,她雇了一头驴,驮着冼仁到了洛阳城外一个村落,寻了一户人家住下,让其养伤。
到了地方安顿下来,白兰又查看了一下冼仁伤势,却发现冼仁伤得并不重,虽然那田令孜武功高强,出手很重,而冼仁体内却有一股雄厚的内力相护,使他不致重伤。冼仁受伤不重,却久久不醒,这不禁让她心中起疑,隐约猜着原因,却不道破,只笑了笑。倒是他们借来让冼仁养伤的那户人家男主人,很是不放心,有些个罗嗦,跟着白兰道:“我说你这姑娘,他病这么严重,你还有心思笑,你们带这么一个人住我家里,还不快请大夫来看,万一死在我家里……”
说了许久,见白兰似乎无动于衷,他又跑去望黑兰说道:“我说姑娘呀,你快劝劝她……”他说着话,走得离黑兰近了些,却不知黑兰向来厌恶男子,绝少有男子可以近她身三步之内。那黑兰见他靠近,有意躲避,他却不知,以为黑兰和白兰一样,故意推诿回避。心中一急,径直行至黑兰跟前,又要寻着她眼睛望着她讲话,不料黑兰突然起脚横扫,正中他左脸,将他踢翻在地。好在黑兰并未下重手,饶是如此,那男主人仍捂着脸,呻吟着,又惊又恼,还想再说什么,抬头一看黑兰,见她芳容凛凛,一脸寒霜,眼中满是怒气,只道是黑兰嫌他罗嗦,吓得急忙起身,往外走去。他之前见双兰是江湖人士,又带着个人半死不活的,便有些个不愿收留,只因白兰软语相求,许了他银子,才勉强答应下来,如今见了与她同行姑娘,与之截然不同,脾气如此暴戾,出手又狠,果然是江湖中人的行事作风,因而虽被打了,却更不敢说什么了,急忙灰溜溜走开。
因为男女之妨,白兰不便去照料冼仁,便给了那男主人银子,叫他代为照顾冼仁饮食起居。那主人一来贪财,二来又害怕双兰,不敢不答应。
两日后,白兰又替冼仁把了脉,知他内力雄厚,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中不解,先前她们与田令孜孜苦战,冼仁确在危险关头帮过她们。以他的内力修为,足以抵敌田令孜,但是在田舍弃自己专攻冼仁之时,他却转身就跑,几乎毫无应对之策,才被对方击伤,田武功高强,普通人中他一掌,必死无疑,冼仁不会不知。如此看来,他转身逃跑,却又不像故意作假。
冼仁虽不能睁眼,据进屋之人脚步声判断,知是白兰进来。她把过了自己脉搏,却久久未走,莫非是她已经起了疑心?自己装受伤,只怕瞒不过双兰,时间久了,戏终是难唱下去,若是他现在能逃掉,自然什么事也没有了。于是心中琢磨着脱身之计,又过一会,才听见白兰起身出去,又换一人进来,听脚步声,知是男主人进来,他微微睁开眼睛,见其身形跟自己相仿,突然心生一计。
于是瞅准机会,趁他背对着自不注意时,突然起身在行至他跟前,在他脑后拍了一掌,那主人吃痛,又吓了一吓,回过头来一脸错愕问道:“你打我做甚?”接着又追问道:“你醒来了?”
冼仁一脸尴尬,又怕他说话声音大,把双兰他们引来。原来他想把对方打晕,用人皮面具仿了他相貌,将自己调包,来个金蝉脱壳跑掉。只是自己手底下拿捏不住轻重,又怕手重了伤那人,故而一掌下去,不敢太使力,才未能将他打晕。如今打草惊蛇,只怕事情不谐,一着急,急忙奔过去,手上使上力道欲将他打晕。不料那主人之前是吃过黑兰亏的,心里本就害怕,一看冼仁这阵势,吓得连忙求饶道:“别打,别打,让我做什么都行?”
冼仁看他如此害怕,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心中便有了主意,笑了笑问道:“做什么都行?”那主人连连点头。
冼仁道:“好,首先,我要你说话小声点,动静小点……”
继而冼仁便将千面魔侣他方法,以人皮面具仿了那人相貌,换上他衣服,问了一些他平日的事情,记在心中。再将他手脚绑住,嘴堵住,移去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摸着喉咙,学了半天他的声音,觉得差不多了。才大着胆子,将门打开,到了外面,正撞见白兰,先是一惊,继而强近自己镇静下来,摸着自己喉咙仿着农户主人声音对白兰道:“我给他喂过饭了。”
白兰点了点头,觉他神色有些慌乱,且举止带着几分畏缩,只当是之前吃了黑兰亏的缘故,便并未在意。
冼仁故意在柴房去了一趟,往厨房抱了一些柴火,然后拿了斧子,装作出去砍柴的模样,缓缓出了院子,行至村口,见左右没人,便扔掉了斧子。心中寻思着也不知道双兰这些江湖人士,使的什么神通,不论自己怎么躲藏,都能找得到自己。肯定是自己只顾一路逃跑,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才被对方追踪。要是自己像之前一样,只顾一路狂奔逃命,必然重蹈覆辙,莫不如自己朝不同的方向和路径都走一段,自然可以留下踪迹迷惑对方拖延时间,使自己逃脱的机会大增。于是便又不急着跑,绕着村子转了一圈,拣不同方向的大路都走上一段,刻意留下足迹,再将多余的足迹用树枝小心翼翼的抹去,这期间一直有些提心吊胆,怕识破自己技量的双兰追出,将自己逮个正着,好在赶她们发现追来来前,他完成了这一切,用最后偷偷跑回北邙山脚下之前他们歇过脚的破庙里躲起来,也是想出其不意,使双兰她们找不到自己。
及至一个人落脚在破庙里面,望着残破荒凉的破庙,也算是故地重了,不知为何,又觉着只身一人,有些个孤寂落寞,不禁感慨:“人真是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