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枫叶——!!!”
柳絮眼里迸出血丝,拼命地捶打着柴门,凄厉嘶喊着她的名字。
直到她低头看见暗红的血从门缝下渗了进来,染红了地上的平安符,她捂着嘴,浑身颤抖着滑坐到了地上。
痛到干裂的眼眶已经流不出泪了,就连崩溃的哀嚎也发不出,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般。
她颤着手将地上的平安符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心如刀绞,难受地喘着气。
枫叶死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生生撞死在她的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门开一刹那,她赤红了眼,拔下头上的簪子拼尽最后的力气朝前面扑刺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你们!”
“主子——小心!”
羸弱的身子被一双臂膀结实扣住,银簪应声落了地,她微怔了神色侧眸看去,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眼。
下一刻,颈间忽然涌上痛意,猩红的杏眼神色涣散,她整个人顿时软在那人的怀里。
云淮川将她打横抱起来,看着她满身是伤,脸上竟连一丝血色也无,幽黑的眸子里顿时泛起丝丝彻骨的寒意。
险些差点控制不住戾气。
此时抬走枫叶尸身的小厮们都还没走远,青山怕他失控,赶紧压低了声音。
“主子,这里太扎眼了,还是先将姨娘带回去吧。”
他掀眸冷冷扫了一眼丹霞院的方向,抱紧怀中人大步离去。
——
柳絮重新有感觉的时候,是被人晃醒的。
她睁开眼,怔愣地望着眼前眉眼弯弯,爱笑的姑娘,一时失了语。
“啧,看你这副呆傻的样子,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
姑娘气鼓鼓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我叫枫叶,你呢,你叫什么?”
“我....我....我叫柳絮。”
柳絮欣喜地握住她的臂膀,笑了出来,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柳絮,这名字跟我的一样好记。”
枫叶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也笑起来,“好好的,怎么哭了。”
“枫叶...你别走....!”
见她慢慢起了身,柳絮心下一慌,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上却沾满了血。
枫叶含笑地看向她,额间缓缓渗出猩红的血,褪色的唇瓣无力地朝她一张一合。
“柳絮儿,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不——!枫叶,你别走!求你了....!”
柳絮哭喊着想抓住她,却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住了胳膊。
“她已经死了。”
熟悉清冽的嗓音唤回了微弱的思绪,她猛地一震,浑身如撕裂一般的疼。
“别...别拽我!”
看着眼前的人儿仓皇睁开眼,云淮川微蹙了眉心,手上遂卸了力。
“阿弥陀佛...终...终于醒了!”
守在一旁的玉儿见她醒来,欣喜地哭出了声。
云淮川睨着她,淡声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喝药吧。”
却见她抱紧双臂缩在床的角落里,没有任何动作。
“姐姐....快把药喝了吧....”
玉儿连忙将药端到了床边,轻声哄着。
柳絮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低着头,没有动作。
玉儿端着药正为难,云淮川将药拿了过去,“你先出去守着。”
等玉儿出了屋子后,他抬手药搁在一边的木柜上,语气不愠不怒。
“这药是要我亲自喂你还是你自己喝,选一个。”
“不喝。”
她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决绝。
见她居然敢拒绝,云淮川定定看向她,忽而冷笑。
“你这么做,难道她就能活过来么?”
这声笑刺的她猛地抬起了头,眼里是滚滚浓重恨意,攥着绣枕的指尖用力发白。
终于忍不住朝他身上砸过去。
云淮川微侧了身避开,神色渐渐阴沉。
这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拿枕头砸他。
柳絮神色一慌,挣扎着想往后退,却为时已晚。
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死死压在身下,眼底沉的滴出水来。
“所以,姨娘替她报仇的方式就只有砸东西么。”
“用...用不着你管!”
她拼命挣扎着,杏眸漫出猩红,朝他声嘶力竭哭喊着:“我明日就去敲登闻鼓....!是....是夫人他们草菅人命...是他们逼死了她!”
“敲了登闻鼓又如何,难不成你真觉得衙门的那些人会帮你这个贱妾伸冤么?”
云淮川轻嗤一声,“只要我继母还是云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那鼓你就永远敲不响。”
她眸光狠颤,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心登时凉了下来,却仍悲愤哽咽:“大不了我就与她同归于尽!”
“柳絮,你就只会这么蠢的法子?”
他忽然阴下脸狠捏住她的下颚,语气森然,“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那你爹还有你那病秧子妹妹又该如何活下去,难不成你想看他们受你连累?”
听他提起爹还有病中的柳欢,她猛地浑身一震。
若是自己真的与范氏同归于尽了,又该置爹和妹妹于何地....
他们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
她脸上血色尽失,心仿佛被生了锈的刀一下下被剜出了血,疼的喘不上气,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漱漱落下。
这一刻,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恨过自己,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只是一个没用卑贱的贱妾!
连为枫叶讨一个公道都做不到....
看她痛哭难抑,却不再像方才那般抗拒。
云淮川缓了神色,抬手粗鲁刮去她脸上斑驳的泪痕,俯身薄唇贴近她柔软耳垂,勾唇轻柔呢喃。
“既然想要为她报仇血恨,那姨娘就给我好好活下去,与我一同亲手将她从云国公府主母的位置上拉下去,懂了么?”
“.....与你......”
柳絮不可置信地睁大了泪眼侧望去,原本贴在她耳侧的那人已经起了身,唇边挂着一丝狠厉的笑,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她。
“因为,在这个国公府里,我比谁都想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