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渊腹部中了枪,白色的衬衫上是醒目的一片猩红。
关斌车子一路疾驰,径直从北关镇连夜赶回了京城。
早上夏卿卿还没吃早饭,就接到了军医院打来的电话,她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跟着恍惚,“你说谁?”
关斌在电话那头抢过李军医的电话,“夏医生,麻烦您尽快赶来吧,领导他情况不太好。”
夏卿卿挂了电话,着急去找鞋。
陆怀川把孩子递给苏晴,握住她肩膀,“卿卿,出什么事了?”
“我大哥,我大哥出事了。”
陆怀川什么也没问,拉过她的脚给她穿上鞋,拎起钥匙拉着人往外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路上车不多,陆怀川一路疾驰,几分钟就到了军医院。
陈星渊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关斌一脸焦急站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
他身边立着一个女同志,神色紧张,“关斌,你到底要等谁,领导现在情况危险,再耽误下去,出了事怎么办!”
“关斌,你倒是说话啊!”
夏卿卿快速换了手术服,关斌看到她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夏医生,别人,我信不过。”
“他怎么样?”夏卿卿神色冷静,该哭的该担心的,她路上就都消化完了,她哥哥需要她,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乱了阵脚。
“不太好。”关斌摇头。
莫曼青上下打量夏卿卿,看清她脸的那一刻,眼底起了警惕。
夏卿卿没再多说,大步进了手术室。
关斌朝陆怀川颔首敬礼,“陆师。”
陆怀川朝他歪了歪头,两人往医院的安全通道去。
“他那么机警的人,怎么会折在一个小小的北关镇?”陆怀川点了支烟,关斌皱眉,“领导关心则乱了。”
他说了章芷兰的事情,下午陈星渊听了章芷兰的事情,不管不顾冲到药厂,他们到的时候,阿明的枪口已经瞄准了章芷兰,是陈星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那颗本该射向章芷兰的子弹。
“领导不让我告诉章同志。”陈星渊昏迷之际还在给关斌下死命令,“不该让她知道的不要说,她会担心。”
陆怀川叹了口气,“自作孽活受罪。”
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把女人想的太脆弱了,陆怀川这一点和他有很大的不同,他和夏卿卿向来做什么都是夫妻同心。
陈星渊要是再这么自以为是,后面有的是苦吃。
夏卿卿既是他妹妹,又是章芷兰好朋友,她不会偏心谁,陆怀川又问了几句北关镇的事,关斌如实一一禀报。
陈星渊腹部中了枪,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手术很成功,夏卿卿出来的时候,莫曼青第一个扑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夏卿卿看了眼关斌,关斌介绍,“这是小莫,领导的秘书。”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原来这就是最近和她哥哥闹绯闻闹得满天飞的女秘书,人心都是偏的,夏卿卿早就把章芷兰当成了家人,她从骨子里不喜欢面前的女同志。
不咸不淡回了这么一句,她大步离开。
陈星渊被推回了病房。
莫曼青一直守在他病床边,一整夜,她滴水未进,没有合过眼。
陈星渊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
“领导,您醒了。”莫曼青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吓死我了。”
陈星渊面无表情,似乎比莫曼青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更加严肃。
“领导,您说句话行吗,别吓我。”
她哭哭啼啼的样子,陈星渊看了心烦,“关斌呢,喊他进来。”
莫曼青一怔,“好,我去喊关同志。”
关斌进来,莫曼青说是要亲自去给陈星渊熬汤,急匆匆从医院离开了。
“她呢?”陈星渊嘴唇干裂,脸色发白。
关斌低着头,“章同志就只是淋了雨而已,您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吧,刚做完手术,身子要紧。”
“关斌!”陈星渊太过用力,伤口被牵扯的一阵疼痛。
关斌:“章同志还在北关镇,我怕您出事连夜回来的。”
陈星渊掀开被子要下床,“不能丢她自己在那个地方,她太倔了,不查个水落石出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关斌看劝不住他,突然低声嘟囔,“领导,您忘了昏迷前,章同志说过的话了吗?”
只这一句,就让陈星渊整个人呆住。
他眼前蓦地出现章芷兰那张绝情又冰冷的面孔,“你记住,是章芷兰不要你了。”
“章芷兰不要你了。”
陈星渊突然感觉五脏六腑都跟被撕裂了一样的疼,枪口麻药劲儿过去,撕心裂肺,疼的他连呼吸都在颤抖。
章芷兰的声音像是一把锐利的冰刀,直直刺进他的心窝,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关斌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星渊。
唯有一次,是他在陈家生了那场大病,醒来之后面对所有事情都那么陌生,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病房里的空气都凝固住了一样,压抑的关斌都喘不过气。
“你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陈星渊双目无神望着窗外,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病房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冰冷,和陈星渊此刻的心一样。
孤独。
凄凉。
而北关镇里,章芷兰淋了雨,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瞬间将她的世界击得粉碎。身体和内心的悲痛交织在一起,章芷兰在医院门口发烧昏迷了。
是壮壮父母发现她,把她带回了家。
再醒来,是两天之后。
“章同志,同志?”一道沧桑的女声在章芷兰耳边呼唤她,她揉了揉发胀的脑子,缓慢睁开了眼。
“你可算是醒了。”两天不见,壮壮妈整个人老了一圈,壮壮的离世让他们的世界都跟着一起坍塌了。
章芷兰看到她,就不可抑制地想起壮壮,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她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
“大姐,您节哀。”
壮壮妈用力抹了抹眼泪儿,“章同志,我听你一直喊一个人的名字,是不是你对象,要不要我联系他过来接你?”
章芷兰眼神清澈,听得一头雾水,“大姐,我可能是喊的家人的名字,我还没谈过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