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龌龊
赵怀礼抱着胳膊站在场边，冷冷的注视着场上。
比赛已经进行到第75分钟了，场上的比分还是0-0。
何塞和赵亮两个人依旧还在努力的跑位，争抢，可是球队从中后场给他们两个的支援太少了，何塞卡住对方后卫，伸手要球这一幕，频频上演，可是球就是传不过去，每当机会出现，中后场的球员不是传球失误，就是多转移一脚，再就是怕自己的脚法不行，传不到位，根本不敢往前场传。
这场比赛，球员们在训练中表现出来的能力，跟现在场上他们的表现，完全就是两回事。
赵怀礼眯着眼睛，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早就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中后卫陈钢，成了球队的组织核心，所有的球全部在朝着他传。
而陈钢也同样只是传给另外几个后卫，或者回传守门员，丝毫没有向前传球的欲望。
最终，龙城鸿运0-0打平了这场本来计划内应该赢的比赛。
原本计划内的3分变成了1分，联赛排名第二的山东大东海本轮比赛取得了胜利，两队之间的差距一下子缩小到了四分。
回去的路上，赵怀礼在大巴车上宣布，依旧是放假一天，他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陈钢。
球队集结的当天晚上，陈钢就被赵怀礼请到了房间里。
“赵指导，您找我？”刚一进屋，陈钢满脸笑容。
“钢子，来尝尝，我在福建的朋友给我带的茶。”赵怀礼笑呵呵指了指茶杯，伸手去拿茶壶。
“我来，我来。”陈钢急忙接过赵怀礼手里的茶壶，给赵怀礼面前的茶杯倒满了茶水。
两人喝了口茶，赵怀礼这才说话，“钢子，你也在球队不少年了，今年咱们夺冠大有希望啊，你说呢？”
“是啊，都是赵指导带队有方。”陈钢嘴里应付着赵怀礼的问话，心里警惕起来，这老家伙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赵怀礼再次拿起茶壶，拒绝了陈钢伸过来的手，将两人的茶杯满上。
“我从10岁开始踢球，到后来当教练，这也差不多四十年了，可是我从来没拿过全国冠军，咱们队夺冠那阵，我还在梯队，后来无论是我在咱们龙城鸿运队还是在全运会，我都没拿过冠军，那时候全运会决赛输给了广东队，赛后我都哭了，就是遗憾啊，去年从甲级联赛升级上来，咱们也是第二名上来的，也有些遗憾。”
“不过今年，咱们有机会啊。”赵怀礼喝光了茶水，再次给自己和陈钢续上。“今年咱们租借来的这个何塞，一场比赛就打进3个球，人家在西班牙踢过的人，能力确实挺不错。”
“可是，再好的前锋，也得有人给他传球啊，钢子你说是不是？”赵怀礼的眼睛雪亮，就那么看着陈钢。
“是，确实是。”陈钢有些心虚。
“钢子，你的情况我也知道，当年也是改了年龄的，改了……唔，三岁吧，那你今年？”
陈钢点头。“35了。”
“今年已经能看出来，你的转身，速度，爆发力都下降了很多，你自己也肯定清楚，你也在计划退役的事吧？”
陈钢再点头。
“带着个冠军头衔退役多好，无论是留在队里当教练，还是去外面，有个冠军在头上，总是能长脸。”
再次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水，赵怀礼这次没有再续水。
“临近退役，想多赚点钱，我能理解，但是前提是不能害了球队，你说是不？”
陈钢立刻明白了，赵怀礼这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赵指导，我……”
赵怀礼抬手打断了陈钢的话。
“小林子的事，我知道，他想打主力给你送了多少？我给过他机会，深圳华强的事我也知道，你输了多少？20万？还是更多。”
陈钢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这些小动作，赵怀礼不会知道。他的头上冒出冷汗，手也在抖，他伸手取茶杯想掩饰起来，却只拿了个空茶杯送到了嘴边。
“有了何塞这样的高中锋和赵亮这样的能传能突的前场自由人，其实我们队可以改打442，多在边路制造机会，也许比现在352只有一个人的边路，更有威胁，你说呢，钢子？”
陈钢已经明白，这是赵怀礼在警告他，如果真的改打442，那么撤下去的一个中后卫，肯定是自己。
……
走上正轨的龙城鸿运很快在后面的比赛中取胜，何塞再次完成帽子戏法，而排名第二的山东大东海则是阴沟翻船，输给了同省的保级球队，落后了第一名整整七分。
联赛还剩下三轮，龙城鸿运的七分优势，几乎已经确保了拿下今年的联赛冠军。
比赛结束不久，陈钢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陈钢曾经在国家队的队友李鸿达，如今在浙江天喜踢球。
“钢哥，有空没，今天晚上飞机落地，咱哥俩喝点，这一晃又好几个月不见了。”
陈钢接到李鸿达电话，心里一颤，马上就明白了李鸿达的来意。
浙江天喜本赛季成绩很差，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降级区，球队的老板天喜集团有些着急，凭着他们这支球队在江浙地区的号召力，也的确卖出了很多房子，一旦球队降级到了甲级联赛，号召力，影响力必定大受影响，再加上降级必然导致很多有实力的球员和外援出走，想要重新再冲上华超联赛，那可不是几千万能办到的事。
所以李鸿达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一般球队打客场都是提前一两天到，他提前一周就来了。必然是想让龙城鸿运卖分，肯定是上层的路子没走通，这才跑到他这里想办法。
陈钢刚刚被赵怀礼警告过，可是一想到浙江球队的财力，嘴上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来吧，下飞机你打车到xxx酒楼，司机都知道，我在那等你。”
李鸿达下了飞机，打了一辆出租，直奔酒店，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了。
这一次，陈钢特意选了一个市区里的酒楼，而没有在训练基地附近，就是怕人多眼杂。
“钢哥，好久不见。”李鸿达进了包房，热情的打招呼啊，陈钢也热情的回应。
几杯酒下肚，李鸿达直奔主题，“钢哥，我也不绕圈子了，这次来，我有任务，就是希望下一场你们能手下留情，放浙江天喜一条生路，我们俱乐部肯定不会忘了钢哥你的恩情。”
“老弟，不至于吧，联赛还有三轮呢，慢慢打，未必就不能保级。”
“钢哥，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不是真困难，也不能来找你啊，最后两轮，我们天喜要打上海红太阳和大连长风，两支球队一个第三，一个第四，积分咬得很紧，都奔着亚冠去呢，可是亚冠就要四个名额，联赛三个，足协杯冠军一个，那两支球队，谁都不想得第四，然后去拼足协杯冠军，只有老哥哥你的龙城鸿运，领先山东大东海七分，输一场还领先四份呢，一样能夺冠。”
陈钢放下酒杯，没有出声。
李鸿达急忙说道：“钢哥，这三分，我们老板说了，500万，单给你的，然后再出300万，你拿去活动其他人。”
陈钢依旧低头不语。
李鸿达接着劝说：“钢哥，咱们这一拨人，也差不多该退役了，咱都是改过年龄的，说是三十出头，其实哪个不是三十五六了，都是奔四的人了，也得考虑考虑以后了，我们老板说了，你啥时候退役，就啥时候去我们队，去了直接当助理教练，干个几年混点资历和教练证，以后干上主教练也不是不可能。”
陈钢眼睛一亮，抬起了头。
“再说了，钢哥。”李鸿达凑近了低声说道：“我看过盘口了，我们队赢球，1比5，嘿嘿，买个200万，踢完了比赛，那就是1000万到手，咱们的合同都差不多，一年一百多万，算上奖金也就二百万收入，这一场下来，够你踢六七年了的，临退役还不捞一把，还等啥时候？”
陈钢动心了，只是放一场水，就能够得到六七年赚的钱，就算联赛第二的山东大东海也赢球，自己的球队也依然能保持四分的优势，在还有两轮联赛的情况下，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里。
踢完了这个赛季，我就退役。陈钢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干了。”两人的酒杯举了起来，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
华超联赛倒数第三轮，龙城鸿运主场迎战浙江天喜。
比赛刚刚开始五分钟，何塞就利用一次角球机会，用标志性的头球将比分改为1-0。
第35分钟，周哲中场拿球，传给回撤接应的赵亮，赵亮再传给右边后卫，右边后卫回给周哲，周哲再传给赵亮，连续传球撕碎了浙江天喜的防守，赵亮带球突进，中后卫只好上来补位，赵亮脚腕一抖，足球落在何塞脚下，何塞在禁区线上做出大力射门的架势，骗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却突然传给了插上的赵亮，无人防守的赵亮趟了一步来到小禁区线上，守门员不得不上前封堵，赵亮突然横传到门前，何塞无人防守。
面对来球，轻轻一推，何塞打进本场比赛的第二粒进球。
2-0
连续七次传球，完成一个进球。
龙城鸿运的队员们一拥而上，将何塞压在最底下。
浙江天喜的主教练回头看向替补席，李鸿达朝他隐蔽的点点头。
比分落后两球的浙江天喜立刻全线收缩，龙城鸿运这边也由陈钢和周哲掌控起了节奏。
双方带着2-0的比分进入了中场休息。
回更衣室的路上，赵亮咧着大嘴，两只胳膊搂着何塞和赵亮，兴奋的大吼大叫，“这场赢了，咱们还是领先七分，只剩下两轮联赛，那咱们不是提前夺得冠军了吗？哈哈哈，冠军！冠军！”
赵亮的乐观情绪立刻传染了所有的队员。
浙江天喜的更衣室里，主教练拿过战术板，在代表自家巴西前锋的圆圈上画了个更大的圈，又画了一个箭头，叫来了翻译。
“跟那个巴西小子说，下半场，多带球突破他前面的4号，一定要坚决。”
翻译告诉给巴西外援，立刻遭到了巴西外援的拒绝。
翻译将巴西外援的话翻译给了主教练，“他说那个4号正面防守能力很强，上半场他突破过几次，都失败了。”
主教练很坚持，“不，必须打4号那个点，告诉他，不按我说的做，后面两场就没有上场机会。”
巴西外援明白了主教练的意思，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坐了下去。
下半场一开始，天喜队的巴西外援硬着头皮再次冲向了陈钢。
左脚从球上跨过，接着是右脚，紧接着又是左脚，巴西外援连续不断的踩单车，陈钢不为所动，只是缓缓后退。
巴西外援心一横，突然将球拨向右侧，这个时候，陈钢动了。
巴西外援倒在草地上。
嘟……
裁判立刻跑到事发地点，判罚了一次禁区外的任意球。
陈钢和裁判好一顿解释，也没能换来改判。
赵怀礼只觉得这是下半场一开始，球队还领先两个球，大家有些精神不集中，他走到场边大喊了几句，便回到教练席，并没有当回事。
天喜的巴西外援有些意外，上半场他几次做出动作，前面的4号根本不为所动，怎么下半场对面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不管了，进球机会来了，那就是又有奖金到手了。
极其擅长直接任意球的巴西外援，罚出任意球，足球划出一道弧线，撞在立柱上弹进了球门。
2-1
然而，刚刚建立起信心的巴西外援，便被陈钢防得死死的。
天喜队也全线退守，只留巴西外援一人在前场游弋。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下次好相见。
见到天喜已经“投降”，赵怀礼挥挥手，龙城鸿运的进攻也缓和下来，双方似乎对于2-1这个比分，都很满意。
第七十五分钟，赵怀礼将独进两球的何塞换了下来，让他单独接受主场球迷的掌声，换上了林帅，也算是向陈钢示好。
比赛临近尾声，场上的形势突变，天喜的巴西外援再次遇上陈钢，已经不敢突破的他，只是做了一个假动作，便被陈钢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