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三足金蟾挣脱禁锢,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盯着怪哉虫。
而怪哉虫毫不畏惧,竖起上半身,左右摇晃,打量着三足金蟾。
蟾蜍喜欢吃蚊虫之类,三足金蟾虽是异类,但本能也是如此,肉乎乎的怪哉虫,在三足金蟾眼里,无疑是肥美的食物。
三足金蟾突然发动,张嘴吐出了分叉的长舌,与此同时,怪哉虫高高跃起,恰到好处的避开,半空中不可思议一个转折,撞中三足金蟾头顶。
咕的一声,三足金蟾闭眼缩脖,趴伏在桌子上,再也不动。
怪哉虫一战而胜,重新弹回高处,俯瞰三足金蟾,身子左右摇晃,非常得意。
李七夜见它能以小博大,也非常欣慰。
清风却着急上前,将三足金蟾收了起来,又对怪哉虫道“这是银子,成堆的银子,你可不能伤了它!”
怪哉虫看了看清风,又转过身去,留给清风一个肉呼呼的屁股。
清风假装没看到,转身去安置吞气金蟾,嘴里呢喃低语。“你以后要乖乖的,可不要冒失跑出来,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七夜笑道,“不生气了?”
清风立即变脸,放下吞气金蟾,坐在廊下生气。到了晚上,余怒未消,竟然没有吃饭。“我看那薛磐龙,只是说的好听,定是在旁边偷看,见我将银子都搬回屋子,这才出来讨要。”
李七夜再次大笑。“我都忘了,你还记得。”
清风小声嘟囔,“你又没出力,当然忘得快,我胳膊到现在还很酸疼!”
这几日公事少,李七夜仍旧习惯性熬夜。
之前熬夜,是忙于公事,或者研读纪迁所着妖记,以及诸多妖精图鉴之类。今晚熬夜,却是阅读那本记录武功的图册。
清风没有吃晚饭,肚子饥饿,却没耽误他睡觉,睡梦中不住傻笑,应当是做了好梦。
依旧是怪哉虫与李七夜相伴读书。
怪哉虫现在读书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应该是突破了瓶颈,到了一泻千里的时刻,而李七夜仍旧是看的一头雾水。没人指点,当真不成。
未到三更,李七夜便掩卷而起,回看怪哉虫,却依旧看的非常入神。
次日醒来,依旧无事,李七夜在院中,挥舞冰魄剑,依旧不得要领,只挥舞了几下,就腰腿乏力,气喘吁吁。清风站在檐下,低声道,“大人如此,还不如去请教白先生。”
李七夜沉吟不语,过了好久,才道,“你说的不错,如此下去,不仅荒废时日,也对不起这把宝剑。你去买些礼物,咱们去拜访白先生。”
清风一跃而起,在前面引路。李七夜将冰魄剑装入剑匣,双手环抱,又带了怪哉虫,这才出门。临出门时,清风低声道,“老爷,那三足金蟾,要不要带上?要是被人偷走,岂不是白白丢了很多银子?”
李七夜笑道,“那等丧气之物,人们避之不及,谁会来偷?被人偷去,倒是免灾了。”清风便不再说话。
白子曰宅子,在京城东南,依山傍水,前后重叠,一眼不见尽头。
李七夜暗暗点头,修道极其耗费银子,白子曰能有今日成就,自身努力天赋,不可或缺,但家中有钱,也起了极大作用。
门口小童子,谦和有礼,见到李七夜到来,笑着说道,“家主已经吩咐下来,今日有来自西北,李姓贵客登门,想必就是您了。”主仆两人,面面相觑,原来一切,都在白子曰掌控之中。
李七夜办所在妖司,位置在白家西北,白先生这话一点不错。
李七夜跟随进门,白子曰已经二门迎接,星冠羽衣,白底靸鞋,飘飘若仙。他向李七夜拱手笑道,“李兄莫非是来问金蟾之事?这买主,我可是为你找好了。”
李七夜连连摆手,白子曰哈哈大笑,拉着他进了花园凉亭坐下。
白子曰向清风道,“看你不高兴,莫不是最近,有不顺心之事?”清风低声道,“心情刚刚好了些,求白先生不要再提伤心事。”
白子曰笑道,“那件事情,的确是我思考的有欠周全,害你白白忙碌一场,你要我如何补偿你?”
清风嘟嘴道,“先生补偿,太过昂贵,我那些都是小事,不值得先生补偿,若先生真要补偿,求先生指点我家老爷几招剑法。”
李七夜笑道,“最近得了一把宝剑,心里非常欢喜,今日不揣冒昧,登门求教。”
白子曰收敛笑容,“好剑术要好剑施展,不然就玷污了剑术。”他紧盯李七夜怀里剑匣,“这剑匣之内,一团冲和之气,定是稀世宝贝,容我一观。”伸手去摸剑柄。
李七夜赶忙拦住,“这剑奇寒无比,先生小心。”
白子曰微微点头,指尖碰触到剑柄,咦了一声,屈指一弹,整把冰魄剑,突然从剑匣内飞出。此时天气渐渐转热,冰魄剑出鞘,空气立即冰冷。
白子曰轻声道,“果然好剑!”
冰魄剑出鞘之后,在白子曰面前,三尺处悬停。微微颤动,白子曰双指并在一起,向远处一点,喊一声敕令,那剑微微颤动,却并没飞出去。
白子曰咦了一声,连喊三次,冰魄剑仍是一动不动。他笑道,“这倒是有趣,这剑倔的很!”他刺破指尖,将指尖血,滴到剑身之上。
血珠刚刚碰触剑身,就被弹开。
白子曰再次大笑,“果然有趣,它敢拒我!”
李七夜好奇问道,“剑没有灵性,如何拒绝先生?”
白子曰笑道,“没有灵性的,都是寻常宝剑,似冰魄这等宝剑,已经超凡一流,就如同人一样,有些怪脾气,而且只认有缘之人做主人,很显然,我不是它的主人,因此它拒绝我的血气进入。”
李七夜摇头,表示不懂。
白子曰继续道,“驭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自身血气,与剑身融合,从而人剑心意相通。我刚才尝试以气驭剑,没有成功,便想着将自身血气,融入剑中,同样失败。”
李七夜不想白子曰太为难,笑着收回冰魄剑,向白子曰说道,“今日上门,主要是讨教一件事,至于能否得到先生指点剑术,不敢做奢望。”
白子曰毫不在意挥手,“你有此等好剑,传你剑术,轻而易举。”停了一停,又问,“你有何事找我?”
李七夜笑着,将怪哉虫大战金蟾之事,说了一遍。“蟾蜍善于捕食蚊蝇虫蚁,为何这怪哉虫,能降伏金蟾?”
白子曰笑了笑,“道理非常简单。当日三足金蟾重见天日时,我便发现,它是雄的,而怪哉虫据你所说,乃是青头鼋阴魂所化,而青头鼋先前来见你时,化成的是女子形象,由此想来,当时雌雄相生相克之道。”
李七夜稍稍错愕,随即明白,笑道,“先生言下之意,我养的不是怪哉虫,而是母老虎?”
白子曰微笑不语。
怪哉虫突然以头冲撞玉管壁,当当有声。白子曰笑道,“说你是母老虎,还敢不承认?脾气如此暴躁,母老虎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