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夜短暂高兴之后,又陷入迷茫。
以意为马,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做起来,难度极大。
气血运行,各有其道,依据十二时辰变化,配合阴阳五行运转,聚气便是做马,而运气,就是驾驭马匹,李七夜练了聚气诀,相当于有了马,但让马跑向何处,又如何跑法,完全没有头绪。
也就是说,李七夜对气息运行道路, 所知极少,除了运气驭剑之外,根本一无所知。
人身经络纵横,每条经络中,都有气息运行,一旦入了岔路,便是大罗金仙,也不好施救,李七夜半路出家,更是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李七夜长叹一声,最好的办法,是向白子曰请教,但白子曰外出访友,归期不定。
此时想的越多,越是烦躁,到了最后,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色大亮,洗漱完毕,吃完早饭,仍旧是无事可做。
清风耐不住寂寞,靠在门口,向外张望。
怪哉虫还在沉睡,但身体里的红色,已经消失不见。李七夜突然发现,怪哉虫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那根玉管,已经被它塞得满满的。
天下灵武,需要吸收气机,才能长大,而怪哉虫一夜之间,长大很多,应该与聚气诀有关系。而且昨晚,怪哉虫已经开口说话,距离化成人形,应该不会太远了。
但怪哉虫还不够大,要重新化成人形,至少要长大家猪大小。而那样的虫子,一旦出门,绝对会被当成妖物。就算不出门,藏在家里,也很容易被发现。
李七夜迫切想知道,在卧牛峰白天池,究竟发生了什么。
斩妖司送来的文书,李七夜都处理的非常及时,唯独斩杀青头鼋的文书,如今还压在案头。他不想随便结束。翻了翻斩杀青头鼋的文书,李七夜再次拿起了冰魄剑。
静气,屏息,凝神,运气,驭剑。
李七夜一气呵成。
冰魄剑这次,又在剑鞘内,向外移动了一拳距离。李七夜暗喜。
就在这时,清风飞跑进来,说话都有些磕巴,“大人,董大人来了!”清风说的董大人,自然就是董超。李七夜笑道,“这些日子,闲的手痒,董校尉来的好及时。”
话音未落,董超已经出现在门口,大声道:“拜见大人。”
清风跑去泡茶,李七夜接过董超递过来的斩妖录。他没有急着翻阅,将斩妖录放在案头,看着董超,“董校尉此次出去,异常艰险。定是遇到了对手。”
董超所写斩妖录,极其简单,一方面由于自身学识不高,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公正考虑,只写所杀妖物所犯错误,以及处理结果,至于斩杀过程,便是千难万险,也一笔带过。
因此董超送来的斩妖录,均不会超过一张纸,但同是一张纸,斩杀妖物越大,分量越重。李七夜长年累月,撰写志妖记,手下极有准头。
今日送来的斩妖录,入手极其沉重,是李七夜入职志妖司以来,最沉重的一份。李七夜不用展开,也知道董超这次斩妖,必定惊心动魄。
“还以为董大人,不会再来了。”清风将烹好的茶送上来,笑着说道。
“何出此言?你以为我被那妖猴杀了?”董超接茶笑问。他常来志妖司,清风并没有把他当成客人。而董超也很喜欢跟清风说话。
“听说那妖猴非常厉害,在龙宫借来了武器,大人是如何将他降服封印的?”清风看一眼李七夜,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出口问道。
董超喝了一口茶,笑道,“如今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说的,远比我精彩,就不用我说了。”斩妖司高手,都有各自秘法,董超不想泄露,也在情理之中。
李七夜笑道,“董校尉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正要当面领教。”
董超笑道,“要是驭剑之术,就请大人免开尊口,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白先生,才有资格指点。”
李七夜笑道,“董校尉错会了,我所问的,乃是气息运转门路。”
董超见李七夜面色凝重,便也郑重说道,“运气门路,按照子午流注之法,时辰不同,气血流经方位不同,不通子午流注,只讲气血运行,没有丝毫作用。”
李七夜愣了愣,据他所知,子午流注,乃是针灸所用技法,如何与气血运行,有了关系?但董校尉说有关系,自然便有关系,而且关系巨大。
但他还心有不甘,追问道,“妖物也可聚气运气,难道妖物练气聚气,也要依据子午流注?”
董超摇头道,“那倒是不用。”
李七夜面露惊疑,“难道妖聚气,与人聚气,还有不同 ?”
董超点头,“的确不同,人便是人,妖就是妖,两者差距,天上地下,如何能混为一谈?”见李七夜面露疑问,董超便讲了下去。
兽类结丹聚气,与人类不同。
大部分兽类,无法结丹,偶有结丹,也是天意促成。结成内丹之后,兽类才有灵识。青头鼋化成怪哉虫之前,已经能够变化人形,那时她已经有内丹存在。
而人类先聚气,后结丹,都是刻意为之,这远比兽类结丹困难。
聚气必须凝神,而凝神就要神游万物之外,人心复杂,要做到摒弃杂念,并不容易,而兽类心思单纯,在未结成内丹之前,更是只有本能,因而结丹也更加容易。
李七夜恍然大悟。
董超继续说道,“我听白先生说过,天生万物,尽皆公允。从调神炼气、守无为、清静自然,到行小用天功法,都需要循规蹈矩,不能有半点逾越。
人聪明,往往耐不住寂寞,想要寻找一条捷径,却不知捷径最终,都变成陷阱。寻找捷径炼气,得气不够精纯,对气机掌控,也较弱。
这种微弱差距,极难察觉,但一旦引发雷劫,走捷径之人,往往会被天雷轰击成粉末。而妖族一般会认真修炼,到了最后,反而会比某些修真人更好。”
董超本不善言辞,但今日李七夜所问,都是他熟知的东西,当下不假思索,顺口而出。
李七夜频频点头。
果然隔行如隔山,单单一个炼气法门,便有如此多的说法。看来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人的驭剑术,现在如何了?”董超眼见李七夜面色凝重,当下换了话题。
“还好,如今偶尔能让宝剑出鞘一拳距离,不知能否算小有进步。”李七夜笑着说道。
李七夜屏气凝神,冰魄剑在剑鞘内鸣叫,接着向外冲出一拳距离,再次停下。李七夜笑道,“董大人请看,不过如此。”
董超闻言,竖起了大拇指,“自从上次与大人分开,不过月余时间,大人居然将宝剑出鞘一拳距离,看起来不多,却超越大部分武人。我当年以内力震动宝剑出鞘,足足练了半年时间。更何况驭剑比内力震剑出鞘,更加困难,大人有此造诣,当真是习武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