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微微发愣,明明是失火,为什么叫走水?
外面红光更亮,人声鼎沸,驿卒们往来奔跑,着急救火。不知何时,半夜里起了风,风助火势,一盆盆水泼上去,无异于杯水车薪,毫无作用。
有木柴被火烧的炸开,噼噼啪啪声让人心惊。
哥舒翰与康昆仑站在门口,见浓烟冲天,火势越来越大,有驿卒推来水龙,稍稍把火势压下,刚要喘一口气,夜风劲吹,火势又大起来。
康昆仑皱眉,“如今他们有了难处,咱们帮一把。”
哥舒翰左右张望,见到墙壁上画圣乾道子所画山水图,突然有了主意,双手掐诀之手,点了点那幅山水图,然后迅速以剑指指向大火之处。
两道大水从山水图中发出,直接浇到了大火上,又有夜风出来,康昆仑轻轻挥舞衣袖,发出无形罡风,将夜风吹散。
失去夜风助威,又有大水当头浇下,大火很快变小。
驿卒们原本已经放弃,见有了转机,大喊着来回奔跑取水,很快将大火浇灭。、
哥舒翰见大火被控制,当下收起法术。驿卒们相互张望,窃窃私语之后,上前向哥舒翰道谢,哥舒翰双手连摆,“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驿卒们看着哥舒翰手指,无比羡慕。“只知道您是斩妖高手,不想法术也如此厉害。”
哥舒翰笑了笑,“斩妖必须武道双修,会些简单法术,也很正常。”
驿卒连连摆手,眼睛在哥舒翰手指上不动。“这可不是简单法术,呼风唤雨,是神仙才会的本事。我们京城之内,只怕还没有这样的高手。”
哥舒翰唯恐他们还说,借口要休息,关上了房门。
“法师,我们出手救火,会不会又有人误会我们炫技?”
康昆仑摇头微笑,“这次帮忙救火,跟炫技可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有人如此想,便是气量狭窄之辈,即便被人非议,我们也问心无愧。千人千口,我们不能让所有人说好,大部分说好,我们就没有做错。”
哥舒翰叹口气,“话是这样说,但做了好事,还被人非议,只会寒了心,以后还有谁会做好事?”
康昆仑点头,“你放心就是,若是有人因此事议论你,被我知道,纵使在大乾国内,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定要帮你讨个说法!”
外面嘈杂人声,渐渐暗淡下去,到了最后,重新回归平静。
天亮之后,两人正在洗漱。
驿卒带了驿官过来,感谢昨晚两人援手救火。
驿官五十岁左右,满眼的精明,驿官走水是大事,虽然有哥舒翰帮忙浇灭,仍然要上报朝廷。驿官表示感谢之后,转身离去。
“法师,昨晚明明是失火,为什么叫走水?”哥舒翰终于说出心中疑问。
哥舒翰轻声道,“大乾文化,与前朝一脉相承,对于神只非常敬重,他们认为着火,是神仙在惩罚警示,因此说话时,不敢带火字,唯恐得罪了火神,一旦失火,都叫走水。”
康昆仑点了点头,低声道,“大乾的人,讲究真多,火神也是天上正神,怎么会无缘无故放火?”
早饭之后,任长风派人,来请康昆仑,哥舒翰过去。
任长风住所,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前院待客,中院起居,后院住人。
任长风站在二门外,见两人来到,远远的向康昆仑抱拳。康昆仑抱拳还礼,见任长风旁边,站着个年轻人,正是昨日,在街上见到的那人。
康昆仑记性极好,与人见过一面,很久不忘,何况昨天,虽然与李七夜只是惊鸿一瞥,却也记忆深刻。
李七夜暗暗点头,果然猜得没错,这骑白驼之人,正是吐火罗国法师。
得知李七夜是志妖司刀笔吏,康昆仑悄悄叹息,大乾果然人才济济,这人年纪轻轻,修为已经很厉害,却居然只是志妖司小小的一名刀笔吏。若是吐火罗国有这样的人,早就朝堂有名,至少也是四品大员。
任长风特意将宴席设在花厅,虽然四周没有水池凉亭,但绿树成荫,带来遍地阴凉。
任长风目视任长风,手指花亭旁成堆酒坛,笑道,“多年未见,今日必须尽兴,这些酒全都喝了!”康昆仑笑道:“客随主便,只要任老兄高兴就好。”
任长风转头,看向哥舒翰,“你觉得如何?”哥舒翰微笑,“你们大乾有句俗话,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两位能把这些酒喝了,也是真正的大英雄。”
任长风哈哈大笑,“臭小子,你还有些不服,是不是?我罚你一坛酒,你若是敢喝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哥舒翰大步向前,提起一坛酒,“希望你言而有信。”
拍开泥封,仰头狂饮。
任长风鼓掌大笑,“这不是大乾待客之道!”也提起一坛酒,陪着哥舒翰对饮。
两人酒量很好,一坛酒很快一扫而空。
哥舒翰微微诧异,“你陪我喝酒,是还不原谅我,要我再喝一坛?”
任长风抹一把脸上酒渍,“原本对你有些憎恶,昨晚你在驿馆之内,用搬运术帮忙灭火,帮了我们大忙,便是天大的过错,也一笔勾销了!”
康昆仑拍掌微笑,“此事怎能一笔勾销?必须再罚他一坛。”
任长风拍着哥舒翰肩头,“这次是你师父要你喝,可不要怪我!”
哥舒翰毫不含糊,又喝了一坛。
吐火罗国地处寒冷之处,国人大多喜欢喝烈酒御寒,男子十六岁便开始饮酒,各个酒量不凡。哥舒翰连干两坛酒,也只是肚子微微隆起,头脑却非常清醒。
任长风皱眉道,“似你这等败家喝法,我这些酒,还不够你喝一天,大家坐下,边谈边喝。”
任长风,哥舒翰,康昆仑三人,酒量都极好,坐下之后,连干三大碗,都面不改色,李七夜酒量不如他们,但有内力支撑,将酒水运化,居然面不改色,陪了下来。
康昆仑暗暗赞叹,他精通术法,自然能看出,李七夜使用内息,将烈酒化水,但并没有排出体外,显然比哥舒翰用的小搬运术法,高明了很多。
盘中菜肴,并没有下去多少,但酒水又下去四坛。
不知不觉之间,原本晴朗的天空,涌上大团乌云,吹来的热风中,有了凉意,凉风越来越重,到了最后,热气全消。在场四人,都有修为在身,还不觉得如何。
一旁伺奉的下人,全都浑身发抖,清风上下牙相撞,哒哒的响。
任长风停杯不饮,看着康昆仑,“总是喝酒,也没意思,要不要让你的宝贝弟子,斩一下大乾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