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闻听此言哈哈一笑,转身走到坐榻旁,端起案几上的水杯喝几口后,一抹嘴,拱手说:
“君与玄德公,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
我在徐州未发时,玄德公就一直告诉我,在邺城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去找牵子经。
今日观之,君亦是一无胆之辈。云大好头颅在此,请君斩之,然后找大将军请赏吧。”
只见牵招拍腿大笑,然后用手指着李云点了几点:“伯雨果如玄德兄信中所言,口坚牙利,胆大过人。我刚才戏言尔。那你是怎么得罪大将军的?”
李云此时心里也是噗通噗通的,并非如他表面上那么的冷静。
但根据刘备的说法,牵招也是游侠的性格,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
刘备在牵招年少时,对他提供了许多帮助,因此在李云来邺城时,刘备就多次提醒李云,在遇到危险时可以无条件信任牵招。
但人是会变的,李云就赌了一把,证明他赌对了。
李云把来龙去脉给牵招细细讲了一遍,听的牵招连连点头,大声称赞李云胆略非凡。
牵招起身走的舆图前,细细的看了起来,招手把李云也叫了过来:“伯雨打算从哪里回徐州?”
只见李云踱步到舆图前,用手点点兖州:“本来我打算沿着原路返回,但是出了这档子事,我改变了主意。”
从身上拔出拍髀,轻轻的画了一条线,“准备走冀州入兖州,再到豫章这条线。”
牵招捏着短髯,用手在繁阳县周边画了画,脸上带有思考的神色,最后说:
“如果他们不想任务失败,应该会选择在这周围围杀你们。”
“为何?”
“这里有一片树林,现在虽树叶已经无了,但人藏在其中,也还是轻易让人发现不了。
而且过了繁阳县,马上就到兖州境界,说不定就会被发觉。”
还在思考的李云闻言也点点头,赞同牵招的分析。
分析完形势的牵招回身坐到位置上,问道:“伯雨,你们有多少人?”
还在看舆图的李云没有回头:
“有四十九人,其中一人我已经派他回去通报玄德公,让他别忘了把张合留下。还有荀谌等人的家属。能战之士五十人,弓弩甲胄皆全。”
闻言此言的牵招拿出自己的兵册:
“袁公的暗杀部队,我也是有所耳闻。司马名叫袁甲,督三百人,不足的话,从各部精锐中抽取。
大将军以财帛厚养他们,所以人人效死。”
又翻看了几页自己的兵册,眼露精光,“如果我借兵于你的话,袁甲见你队中出现了突骑,定会上报给大将军。
到时大将军查出是我派遣,一定会派人追回。不如这样,我可以悄悄带千人出营五到十日。
你加紧赶路,快走到繁阳县时,找一高坡,带足粮草水源,在那里安营扎寨。
袁甲为了完成任务,见你不在往前走,一定会趁夜围杀。
这样的话,在我部到达前,你就需要承受较大的伤亡,不知伯雨敢否?”
权衡利弊后,李云回身坐到位置上,一杯水酒入肚,豪迈的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牵从事已经定计,伯雨一定会拖到从事过来。”
牵招擦拭手中的环首刀,用嘴吹了一下,然后起身说:“那好,伯雨速回,我今晚就挑选将士,悄悄出营。”
帐内的烛火燃的比刚才更加旺了点,映照出李云眼中的一丝忧虑:
“牵从事,此事如果被袁本初得知,拿你问罪怎么办?不如借此次机会,与我一道回徐州如何?玄德公必会给予从事高位。”
“无妨,无人能证明是我牵招做的。至于玄德兄的高位,你回去告诉他,招需要立大功才能领的心安理得。”
李云心领神会,起身告辞。
烛光下的还在擦拭环首刀的牵招笑着说:
“我就不出营送你了,以免被袁甲的狗看到了。我会派人把你们从侧门送出去。
到了地点,就在那里坚守待援。”
李云点点头,拱手告别,转身大步走到帐外。
在外面等待的刘政赶紧迎上来,李云对他点点头,于是几人在牵招的心腹引领下,从小门出去了。
回到队伍后,在巡逻的陈到迎了过来,李云从马上下来,松了松手腕:“有什么情况吗?”
只见陈到用手轻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树林,压低声音:“军师,又有监视咱的人,在那边树林里。”
李云听了不由的想笑,这是什么游走在黑暗的部队,是不是在冀州无人敢惹,嚣张惯了,把自己当成了台面上的部队了。
李云往营里走去,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扔到跟着的随从手里,对着陈到说:“叔至,把孙先生请来,让人做好警戒。”
跟着李云往前走的陈到转身去找孙乾去了。
李云走进搭好的帐篷里,赶紧蹲在火盆旁,搓着手烤起火来,抬头看见刘政还站在帐帘前,于是招手,让他也过来一起,又对随从说:
“去给那些跟我一起回来的兄弟们也点起火盆,上点热水,暖暖身子。”随从领命自去安排。
帐帘被打开,孙乾缩成一团哈着气走了进来,一张嘴,一团白气就飘到了空中,“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啊。”
李云又捡起一块木料放到了盆里,拿起木棍挑挑,让火势更旺些,笑着说:
“这已经快寒冬腊月了,怎么会不冷。荀谌等的家人都安排好了吗?”
冷的打着哆嗦的孙乾在李云的对面也蹲了下来,边烤火边说:“已经安排好了。开始多多少少是有些抗拒的,他们怕这是个阴谋,我给他们讲开后,就配合了很多。”
李云示意随从关好帘门,在门口警戒,不要让人进来。
几人知道李云要讲正事了,于是都打起精神。
“牵从事已经答应协助我们了。”李云淡淡的说。
只见孙乾眉头皱起:“那怎么没有看见军师带人回来?”
“改变了策略,牵从事需要我们先正面挡住袁军的围杀,到时候他在从旁侧击。
叔至,这几天要多加强戒备。万一这帮孙子不按常理出牌那就麻烦了。”
正在认真旁听的陈到,眼神坚定的点点头:“请军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