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半个多月的热闹让王四兰有点郁闷。
做生意就是开门迎客,但闲聊和来打探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作为省状元的爸妈也是带着光环的。
这种光环让夫妻俩都很难适应。
这两天王四兰和杭仁山出门前还得好好打扮打扮,不仅看起来不能邋遢,还得有点文学气质。
杭仁山本来最喜欢到处溜达和人侃大山,老少爷们天南海北的聊,胡同口公园里还总有下象棋的。
这回省了,夫妻俩有福同享,王四兰拉着丈夫一块在店里进行‘微笑’服务。
半个月下来,脸上法令纹都浅了。
之前赚钱是真的很快乐,现在赚钱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些枷锁,王四兰开始认真思考雇人看店的可能性。
这件事等闺女到家直接迎刃而解。
“这简单呀,让二姐他们过来帮忙不就行了?”
杭景书这个建议让王四兰一愣:“不好吧,你二姐家也有活要干。”
杭景书却不这么想:“反正二姐夫也在市里干活,孩子小二姐也没办法带着孩子下地,还不如咱们都在一块舒服。”
这倒是让王四兰也挺心动。
现在家里大妞在县城住,有稳定工作,家里跟小闺女在市区,各种生活都便利。
唯独二闺女还在村里待着。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的挺让人心动的。
现在事情的发展很符合杭景书的计划,全家都搬出来奔向更好的生活,一个也不能少。
过年时二姐杭景画的眼神她看的很清楚,谁都喜欢干净宽敞的房子。
如果有的选,也没人愿意和猪粪鸡屎在一块住。
市区的房子租着倒是不贵,但终归不是自己的。
农村人最难割舍的不过家中牲畜,还有那两亩地。
说干就干,王四兰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第二天就拎着东西去找了闺女。
闺女快要一周岁了,杭景画让赵东来打了个小推车,把闺女放在里面,她也能干点活。
等王四兰到赵家的时候,杭景画正在收拾猪圈旁边的草,两只猪如今养的胖嘟嘟,只等着过年杀猪还能添份收入。
“妈?你咋有空来了?”
杭景画才收拾完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四兰。
“你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我就来看看你。”
王四兰把东西拎进去,就看到小妞妞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上次杭景画去市区还是年初二的事,村里事情多,孩子又小,杭景画也没什么时间老往那边跑。
市区开了店,毛绒玩偶的生意自然就没必要做下去了,为此王四兰还特意刘康媛那说过一次。
本来卖玩偶就是捎带手的事,王四兰的店比玩偶带来的人流量还多,刘康媛这点账还是能算明白的。
王四兰出去进货的行头都是从刘康媛那买的,做生意互通有无才最重要。
这次来,王四兰还给闺女买了一件连衣裙,给外孙女也买了两件小衣服。
“妈,咱们进去说话吧”
杭景画把拔下来的草扔进鹅圈里,还给鹅放了几瓢水,忙活完就带着王四兰进屋了。
村里的井水微微泛着甜,大夏天喝一口沁人心脾,王四兰也不绕弯子:“闺女,妈这回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做生意?”
杭景画正抱着闺女,被亲妈说的话吓一大跳:“妈,你这啥意思?”
王四兰横闺女一眼反问道:“咋了,你不想?”
怎么可能不想。
杭景画也喜欢干净的房子,市里多好啊,街道都是水泥路,下雨天不用踩混着猪粪的泥水。
夏天也没有那么多苍蝇蚊子。
王四兰知道闺女的想法,索性来一记猛药:“你当我没看出来?你这屋里少了点东西,又让你婆婆拿走了吧?”
杭景画难过的垂下眼,她婆婆自从看到小儿子赚钱之后,经常来家里搜刮东西。
偏偏一个村里住着,杭景画还不能多说什么。
赵东来回来也会去找她闹,但那是赵东来的亲妈,闹完了咋地?
一个孝字压下来,让夫妻俩都难动弹。
人家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怎么偏偏在赵家,小儿子就是早早分出来的那个?
杭景画性子温柔,不想给爸妈添麻烦,凡事忍忍就算了。
但王四兰觉得不必忍。
“我和你爸现在赚钱多了,你小妹也考上大学,谁还敢小瞧你?你得自己立起来才行。”
王四兰也很无奈,家里孩子性格不一样,大妞最能干,也是个不吃亏的主,三儿子学习好,前程也不用她操心。
小闺女虽然之前有点傲气,但人家也有实力,现在又学习这么好,将来肯定不会让人轻易糊弄去。
唯独这个二闺女,从小就老实还不太爱说话,倒是个内秀的。
要是遇上个好婆婆还行,碰上赵家这样的老太婆,可不就受委屈了?
“东来那也在市区干活, 你跟着去咋了?将来闺女能在市区上学多好。”
王四兰现在比之前强多了,闺女说的对,从小的见识决定未来的前途。
窝在村里有啥前途,趁着年轻就得多出去打拼嘛!
杭景画被亲妈说的心动极了,但还是略有犹豫:“我们要是走了,她奶奶那肯定还得闹。”
赵老太别的不行,闹事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
但这点王四兰有经验啊,她压低声音给闺女出招:“你和东来偷偷的走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把要拿的藏在他木匠框子里,你爸我俩在县城接着你俩。”
多搬两回,不就完事了?
……
看着坐在炕上乖巧可爱的闺女,杭景画咬咬牙下定决心:“行!回来我就跟东来商量。”
有爹妈兜底,杭景画顿时底气就足了。
晚上赵东来又是深夜进家,这回门口没有大鹅看门了。
“媳妇?”
赵东来进来洗把脸,转头就见杭景画端出来一盆炖大鹅,但好吃的鹅腿和肉多的地方都没了。
他一看就明白是咋回事,脸色也难看起来:“妈又来过了?”
杭景画沉默着摆好碗筷才说话:“没事,家里最后一只了,明天我把那两头半大的猪也给她送过去。”
赵老太平时就嘴馋,杭景画本来养了五六只鹅,都让她闹腾着炖着吃了。
现在盆里的就是最后一只。
看媳妇木然的脸,赵东来也觉得心疼,他旧事重提:“媳妇,是我让你伤心了。”
杭景画摇摇头,目光温软看着丈夫:“东来,咱们搬走吧,我妈说店里缺人手让我去给帮忙,你在市区干活也不用来回跑了。”
赵东来本来就是老婆奴,听到这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那行!咱们偷偷地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