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赵红兵,就连车上其他人都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杭景书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红兵: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配?还是周老师徇私?”
赵红兵没想到杭景书会直接反问自己,瞬间涨红了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是研究生起步,你一个大一新生怎么会专门收到邀请?”
明显是走后门啊!
杭景书掀了掀眼皮,语气里带着种漫不经心:
“哦,那遇到那种十几岁就上大学天才,你也要去质疑成绩啊,学长正义心真强。”
杭景书平时说话声音柔柔的, 还真没跟谁这么你来我往的怼过。
本来要替她说话小于老师咔嚓就坐下了,小杭同学比他会说!
最起码再来两个还是不是对手。
赵红兵爱上纲上线,可他还真找错人了。
在发布名单的时候不正大光明的提出疑问,反倒上了车开始搞小团体。
故意为难人还自诩争议,就是不惯着他!
如果不是她在这,换成其他同样的年轻女孩,脸皮薄的恐怕就会直接泪洒当场了。
赵红兵无非就是质疑自己的资格,搞这种小人行径,杭景书就是不惯着。
为啥有资格?
自己猜去!猜不出来就打听去!
她才不会因为一点质疑就哭,就要靠自己的实力说话!
赵红兵还是年轻,被学妹冷嘲热讽一番瞬间就待不住了,脑袋气的直冒烟:
“我管不了别人,我就想问问你,你凭什么?”
杭景书随手指了指于老师当宝贝护着的那盆蓝莓:
“看见没?我种出来的!没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种出来了!
你说是你研究生,你分到的种子种的怎么样?
开几朵花,期末结几颗果?
有什么成果?有没有浪费苗?”
刷刷刷!
一道道目光全落在了小于老师身旁的蓝莓苗上。
整个车里针落可闻,周老师仍旧是一副昏昏欲睡,什么都不大管的样子。
赵红兵被问的瞬间破防:“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
剩下的话被他硬生生吞回去了。
脸色比吃到屎还难看。
他被自己的话怼个激灵,对啊,人家凭什么要告诉你?
学生里谁有资格,是学校定的。
学校又不是私人作坊,杭景书岂能刷刷脸就跟着去吉大?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偏偏赵红兵小心眼不找麻烦难受。
大家平时私下聊聊也就算了,你这当面问就太打脸了。
看到名单后,其他人心里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好歹也只是心里想想。
至于这位省状元究竟实力如何,还得等真正接触了看看。
如果真没实力,到时候能说的东西就多了。
不仅小于老师没面子,就连周老都得跟着丢人。
但现在情况不同,人家有自己培育的蓝莓苗!
现在蓝莓苗多稀奇,整个徽农大都没鼓捣出一棵来,主要是他们和吉农大的研究不是一个方向。
但在座的各位都是研究生,跟着导师做实验,每次分到种子都恨不得供起来。
为啥?
因为珍稀的种子就那么几颗,种不出来就是浪费。
你没有实力,人家凭什么把种子分给你?
在座的别说赵红兵了,就连小于老师,想要蓝莓种子都不一定能搞来。
这是学校,甚至国家层面的事!
从哪引进,从哪个学校研究,都得经过商量才行。
如果杭景书是在没上大学前就种了蓝莓,那就只能代表人家有实力。
能吃得到进口蓝莓!
这其中的学问就大了。
现在研究都缺经费。
如果真有个大老板,手里拎着几箱子钱非要赞助你,你咋办?
当然是举办仪式,热烈欢迎了!
这次的蔬菜大棚更是如此,没钱,谁能搞得起蔬菜大棚。
连栋温室从国外费劲巴拉的引进来,如果不能推广,意义又何在?
现在都改革开放了,家里有钱不丢人。
反而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面对学生们的冲突,周老师颇有几分昏昏欲睡。
车内气氛凝重的吓人,赵红兵被怼的差点翻白眼,杭景书倒是仍旧笑眯眯的样子。
小于老师轻抚胸口,果然和周老师一样眯眯眼的人都不好惹!
这一通怼下来,杭景书不仅没丢人,还留下了几分好印象。
她不疾不徐,落落大方,把赵红兵趁的急不可耐落井下石。
坐在他旁边的人都默默挪远了点,谁也不想被他这样搞一搞。
小杭学妹是腰杆子硬,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口才!
农大和别的学校不太一样。
书面成绩只占一部分。
真正的成绩还得从实操上算。
分几棵苗,最后结多少果,有几粒种子,植物的根系什么状态,这些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有的人就是天生会种东西,到手里的植物莫名其妙就活了,平常也不用多上心,好像植物自己就能浇水施肥似得。
这有得人吧,他就不行。
赵红兵不可置信地梗着脖子追问:“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能考徽农大?蓝莓是那么好种活的吗!”
杭景书羞涩一笑:“感谢师兄的关心,我的估分成绩就已经超了往年咱们学校的分数线了,老师让我选别的我没选,就是喜欢咱们徽农大‘和谐友爱’的氛围”。
赵红兵脸彻底绿了。
和谐友爱个鬼!
她明明是在反讽!
周老师无聊地掀掀眼皮子:“小杭同学的确是吉农大的老师邀请的,蓝莓也是她从家里拿来的。”
有周老说话,其他想质疑什么的人也都无话可说。
周老看起来好像挺温和无害,但其实说话很有分量。
听他这么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是咋回事了。
学妹是真有一套,学妹腰杆子真硬。
赵红兵被旁边的人拉着坐下,顺带缓和缓和气氛:“啊哈哈,果然每一个能来的人都很有实力啊,大家都休息吧。”
赵红兵被气得头脑发晕,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杭景书还心情很好地朝他微笑。
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板上钉钉的省状元,农学系分数第一入学,货真价实亲手种出来的蓝莓。
不仅同学知道,连老师们也都知道,不是走后门,就是有实力!
赵红兵啥人,当初高考低分略过,研究生考试亦然。
作为努力派的一员,他从来都是靠勤奋点来弥补不足。
对于学霸天才这一类的人物缺乏理解。
在他贫瘠的、苍白的认知中,学生就应该是一步一个脚印。
至于跳级、破格录取、保研直博这种事情,都是投机取巧。
当看到杭景书的时候,心里自然而然的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优越感。
毕竟自己已经在大学摸爬滚打的好几年,积累的人脉自然比一个新生多。
他本以为,车里的人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可结果却不是这样。
不仅被杭景书怼的灰头土脸,甚至还被身边的其他人疏远了!
赵红兵不能接受!
他觉得一切都是杭景书的错。
他绝对不会放过杭景书,都是她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
大巴车上能干啥。
赵红兵所谓的教训,竟然只是换到了杭景书的后座。
很快,杭景书就感觉到了后座的不对劲。
赵东来在毫无节奏,毫无章法的踹座位。
坐过大巴车的都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
岳红梅晕车,杭景书照顾她,没什么时间去管他。
这倒让他以为是杭景书怂了,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
在外人眼里,赵红兵把书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看似是在认真的读书。
其实,他借着书本,用膝盖一下一下的顶在杭景书的座位上。
如果她敢回头说什么,他就可以直接骂杭景书小肚鸡肠找麻烦!
想想那种情况,赵东来就感觉舒爽无比!
不过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罢了,她还敢动手不成!
赵东来平时的人缘就不咋地。
主要是因为他小心眼爱计较,平时谁多看了他一眼笔记,就敢找人家去要学习费。
这样的人谁会跟他深交?
大家都躲着懒得和他产生交集,即使碰见了,也是尽量避免冲突。
今天是岳红梅真的晕车难受,否则也会提点下杭景书。
俩人上车就开始不对付,其他人想提醒也来不及。
吵架之间,杭景书给了岳红梅几块薄荷糖。
大巴车慢慢行驶平稳,加上热水还有薄荷糖的功效,岳红梅觉得自己好多了。
但她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杭景书坐的很靠外,根本没有靠在座位上。
“小杭,你咋不靠着待会?”
车上有不少人都在休息,杭景书懒得搭理赵红兵,只是轻轻笑了下:“不累。”
她是看周老闭目养神,刚才已经和赵红兵起过冲突,现在再说,恐怕就惹人烦了。
杭景书虽然不在乎赵红兵一个,但也还在乎其他同学。
毕竟研究生人脉,也不是那么好结交的。
更何况赵红兵这么会装。
赵红兵的眼神里好似淬了毒,虽然低着头,却在期待着杭景书开口。
说啊,说啊,说了我就会说你污蔑我!
赵红兵兴奋地期待着,他必须找回场子。
岳红梅虽然刚才不舒服,却不傻。
看杭景书的神色,就知道不对劲。
她把手放在杭景书的椅子上,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岳学姐”,杭景书按住了岳红梅,给岳红梅眼神示意。
因为起得早,不少学生都靠在大巴车上昏昏欲睡,这时候不管谁先大声,都会是没理的那个。
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岳红梅也明白了杭景书的意思。
她给了杭景书一个安慰的眼神,低声安慰道:“看我的。”
很快,车厢里就热闹起来。
“小杭……”岳红梅痛苦的声音喊醒了身边不少人,“小杭,快让让,我要吐了。”
晕车的人最后都会吐,岳红梅从上车就开始不舒服,大家都知道她怎么回事。
但吐在车上也恶心啊,听岳红梅这么说,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生怕岳红梅吐在自己身边。
岳红梅捂着嘴,神色痛苦,“塑料袋……”
身边的人瞬间手忙脚乱起来,这年头谁会准备多余的塑料袋啊。
小于老师站起来就要翻包:“师姐,你等等啊!”
岳红梅捂着嘴不说话!
眼看就要忍不住了!
杭景书赶紧开口:“快快,谁有空的布袋子也行啊!”
晕车想吐这件事都知道忍不了,车厢内岳红梅身边的人瞬间都动了起来。
唯独赵红兵还坐在原地不动。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了赵红兵挂在杭景书座位上,用来遮挡视线的空包。
“就这个,快给你!”
那是赵红兵平时用来装饭盒的帆布包,拿家里旧衣服缝的。
看起来很不起眼,也不值钱。
总比其他人的帆布包看起来便宜多了。
“诶!这不……”
行字还没说出口,岳红梅已经飞快的接过赵红兵的布包,干脆利落的发泄起来。
“呕~~”
噫,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不去看岳红梅,生怕把自己也看恶心了。
赵红兵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能用我的包!”
声音尖利,不知道的还以为抢了他的钱。
岳红梅’虚弱‘地直起身来,却在看到赵红兵脸的那一刻,再度低下头去:“呕!”
赵红兵气的头脑发昏:“岳师姐,你干什么,怎么能用我的包!”
杭景书轻拍岳红梅的后背,眼神不善地看着赵红兵:“赵学长,你怎么能这样呢!
岳学姐多难受啊!
只是用了一个你的包而已,都是同学要团结友善!”
赵红兵气的七窍生烟,神特么团结友善。
“团结友善咋不用你的帆布包!”
赵红兵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布包,现在咋办?
以后这包还怎么用?
现在不流行用纸巾,大家都用手帕,主打一个节能环保。
但这布包以后还能用吗?
扔了,好像挺可惜。
洗了再用?还真挺恶心。
赵红兵的脸绿了白,白了黑,最后张张嘴,愣是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憋屈的换回了自己的座位。
岳红梅不舒服,趁着路边安静,索性停车让大家都下来透透气。
至于被岳红梅吐了的布包?
杭景书笑得很友善:“赵学长,多谢你的布包哈,等回学校了洗洗再还给你。”
赵红兵的脸彻底绿了,如果他现在还不明白,那他就是真傻了。
杭景书和岳红梅,她俩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