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叫的咕咕的李知当即开动,一筷又一筷,他大口嚼着米饭和肉片,伸出拿着筷子的手像是一台挖掘机铲斗。
各大妈大爷都看呆了,但还有老汉捧着碗,瞪着眼睛看着干饭人李知,口中呢喃:“干饭好啊,肯干饭……才长的大……”
当然在座的各位内心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就那提问李知是否还有对象的黄衣老汉端着碗,拿着夹菜的筷子一个劲儿刨饭不再提及,连看都不多看李知一眼。
似乎在和李知抢着吃,其他人也赶忙的加了速,下午可是有劳动的。
李知埋头干饭也听到同桌的村里人对师父陶成之说着,家里的娃儿都已经送去读书了;现在通车了条件比以前更好,顺着大路就能进城,就是不知道娃儿能读成什么个样。
他们有些担心,言里言外都是希望自己家孩子走出这个小山沟,去更大的地方,去见识到花花世界。
旁边的陶成之夹着菜嚼着肉毫不意外,毕竟自己的老师,二战时期的新派元老坐落的地方,怎能和一般的地方乡村那般愚昧无知。
一顿动工席结束,大部分的人都集中着开始听取着甲长的安排——大致是什么人去哪里、多少人去干什么这般的安排。
汤足饭饱的李知挺着肚子一脸满足,也许只有在这才能吃到所谓有机蔬菜;他没想到师公梁仁和陶成之也站在村民中,一团人挤着人头攒动。
人群中的李知拉了拉身前的陶成之衣角,陶成之回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徒弟,解释道:“等会儿有你好玩的,吃了人家的饭,也不要白吃嘛。”
陶成之看着自己徒弟了,脸上笑得很憨厚老实;李知还不太懂,但大抵是明白了师父师公都要跟着村民一起动手,就连他说不定都被顺带了;但想一想中午丰富的饭菜,又想想不过一下午的农活,就当体验生活了吧!
随着甲长的安排完,众人散开去,李知跟着陶成之像是只小鸡仔跟着老母鸡寸步不离,陶成之跟着师父梁仁进入村子,三人一言不发像是在演一出无声的戏剧。
太阳晒到身上暖烘烘的有些发烫,土墙黑瓦的房屋之间纵横联合的结实黑土小道印上三人的脚印;李知看到路两边屋檐下遮蔽的土墙,上面坑坑洼洼整体不足三米高,发黄干燥的墙胚中还能看到某些浅黄色的植物根茎露出,应该是用以加固墙体整体粘结性。
和先前的整洁水泥房相比,就像是一瞬倒退几十年。
路过的土房房前屋后大多堆积整齐的干柴,它们躲藏在延伸出的黑色屋檐下,有的是树叶扎堆的细支捆绑一起,有的则是大根的圆木干柴——它们的旁边就是一块菜地、还有着散发难言气味的粪池。
似乎通过对比菜地内的蔬菜和堆积的柴火,李知能判断出住在家里主人的劳动力多少。
就在他思考间,师公梁仁带着两人到了一处两间屋连起的土房,长方体的屋子有着三角体的盖,笔直笔直的不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座盖上黑盖的老棺材,和其他家的三合院土屋比起来平添几分诡异感;一条约二十厘米的踏道将整个土屋抬起,既能防水回流又能防潮。
顺着小道走进平整石板铺成的十平米小院落,缝隙还能看到勉强拼接的石块,还有在缝隙中倔强钻出的青葱小草叶——院的边缘种着两颗和房顶一样高绿油油的柑子树,它们长得就像是把欲将撑开的伞;橘子树间连着一根发毛的细绳子,院落前是两块有着青菜和结出辣椒的菜地。
目光抬远点,李知还能看到对面院子里刚回来的人影晃动;好消息是李知抬头能看到穿来的两根电线,坏消息是难道今晚上就住在这里??
老旧的木门还能看到一点点的红色印记,大部分地方都已经露出木头本色,它年轻的时候一定刷有厚重的朱红大漆颜色艳丽;连接着泥胚墙壁的它显然和房子一样有着不俗的年龄,李知有些担心房屋整体结实情况。
“今晚你们就住着旁边屋吧,凑合凑合。”师公梁仁发话了,他的声音就像是空旷河谷中响起的贝壳摩擦声,“要是不想住破地方,就去甲长那儿楼房蹭一蹭,可老头子没那么大的面子,得你们自己来。”
“没关系,这会趁着太阳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晚上我和李知将就一晚上。”
站在院落中的陶成之回话时,师公梁仁就推开木门,嘎吱的一声伴随着一股苍老外加发霉的气味儿传来。
“人老了,气味儿有些不太好闻,在等半个多小时,就出活吧。”
打开的木门不见了师公梁仁的身影,黑洞洞的长方形门户像是能吞人的深渊,它望着李知,让后者有些冒鸡皮疙瘩也怀疑电线是摆设。
“嘎吱!”一声,李知回过头,看着师父陶成之推开的那扇彻底没了红漆色的木门,它有些发着霉色的灰暗;陶成之迈步进了门槛后的黑暗中,咯哒一声脆响,白色的光驱散了黑暗。
“来搭把手,不然今晚上你去和甲长睡。”
“......”李知只能走进房屋中,他倒也想睡甲长那看起来好得多的水泥楼房,可他脸皮薄不认识人。
很快两人将柜子里有些发味儿的棉花芯晾晒着,绷直的细绳将压力传给两棵桔子树,抖动的树叶好似在这个安静的山谷间唰唰唰的响。
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中,有大半的时间李知都是坐在院落中踏跺上,仔细的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师父来到这儿。
是霓虹闪耀的城市的车水马龙不好看了,还是外卖特快送的炸鸡它不香了??
一个柜子一张床的狭窄房间,甚至连门都不带上锁的。
“幸好我还有手机啊!”李知立刻掏出手机,可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师公梁仁依旧是平静着脸,一马当先。
“走吧,半个小时到了。”
李知看着师公离去的身影,那身单薄衣裳配着一条宽松短裤,他急忙站起身,“师公你忘记穿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