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尼斯回过神道:“是的,感觉到了,这片沙漠的热情就像我家里的桑拿房,当然如果在少点灰尘就好了。”
随着车辆摇晃,在杰尼斯左手边的机枪手站台上,探出身的机枪手所在的圆口子正在不停落下细沙。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受得了的,在这种鬼环境中不会成为肉干吗?
这感觉就像是被困在了流沙的地下,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流沙一缕缕飘落。
因为它们还会飘进眼睛里、嘴巴里,落在衣服上头发上,和脸上的汗水混杂在一块儿结成泥块。
杰尼斯看着自己左边大腿裤子上堆砌的细沙,踮脚将它们抖落,他甚至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脸上会有多少凝结成块的泥巴。
在接近40度的高温烘烤里,士兵们还要穿着厚厚的作战服全副武装。
一方面是保障自身的行动作战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减少体内水分流失。
但这种酷热的环境下,内衣内裤就像是被泡在水里,士兵的身体依旧会出现各种问题,从心理上到生理上。
“等你再住上两个月就习惯了,刚来这里的时候,你不知道我那一个星期真的都快疯了。”亨得利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圆镜收入胸口的口袋里,大胡子是他男人味儿的象征,这个和大块肌肉一样得留着。
“希望如此吧!说真的这一带看起来很安静,或者说我们这一路上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片战乱区域。”
亨得利道:“港口有我们的海军陆战队协助克拉政府军驻守,更何况叛军还没有明面上和我们闹崩,他们不会轻易进攻阿美丽卡驻军的地方,避免给我们提供行动的借口。”
“目前叛军和政府军的交锋,都围绕着城镇等人口经济地区展开巷战,他们很少会在野外打一场大规模的正规战,哪怕在这片土地上有着超过2000辆各式装甲力量。”
“双方的武器条件并不支持大规模野战军团作战,他们的工业体系像是个畸形难产的婴儿,很多大口径弹药都是打一发少一发。”
“在这片土地上,你能看到世界各国的枪支,枪支口径都有几十种,时代能跨一战、二战,有的武器都是爷爷辈儿的,杂乱不堪一言难尽。”
“只可惜这些武器大部分磨损的太严重,只有少数落在私人手上保养完好的具有收藏价值。”
亨得利说着把头扭向窗外,看着窗外的黄沙飞舞。
“我们把家安在荒野里,在荒芜的大地上开辟一块儿属于我们的地盘,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占据一个孤僻的小岛;而周边海水里游荡着吃人的怪物,有的怪物能看得见,而有的怪物隐藏在海面下自相残杀——”
杰尼斯觉得亨得利好像个故事家。
“嘭——”!
巨大的爆炸打断了亨得利的话,整个车队都狠狠的踩下一脚刹车,杰尼斯一头撞在前座的靠背上,额头的那一块儿擦得生疼。
他并没有系安全带!
身形稳当的亨得利机警的说道:“其实当地人很仇恨我们!因为我们是远道而来的破坏者!这或许就是对我们调遣的警告。”
他的话刚说完,电台通讯器传来声音:“滋——头车遇袭!头车遇袭!疑是反坦克地雷!”
亨得利立刻用左手摁下通讯器,“扩散!马上离开公路扩散压制!”
亨得利在赌未知的敌人不可能运输来大量反坦克地雷,情报局那群家伙可不是只会吃牛排的野狗。
停下的四辆悍马立刻再次启动,他们分散而开两两至公路左右。
“嘭嘭嘭——”低沉的重机枪声音轰鸣着,武装悍马上机枪手没有准确目标,护目镜后面的目光所到可疑之处,那就是毫不犹豫的一梭子。
比如看似一团荒草的地方、有明显突兀的小沙坡、或者是几块发黑的顽石后,任何可能躲藏敌人的地方。
两两三三的重机枪点射中,滚烫的弹壳丁零当啷的在车顶翻滚落下,杰尼斯心跳加速睁大眼睛盯着车窗外,企图在荒漠之中寻找偷袭自己的敌人们。
一颗颗滚烫黄铜弹壳弹跳着落地,有一颗恰好落在颠簸的车顶上,它跳起旋转着贴着机枪手的上衣,从机枪手站立的圆口缝隙中滚落而下。
好巧不巧的掉在杰尼斯紧抓住大腿的手背上,烫的他浑身一个激灵抽出手来仔细打量。
这不是中弹。
前排的亨得利正在联络天空中的飞鹰,询问四周是否发现了异常,同时请求空中提供火力支援。
而飞鹰的回答很简单,“收到,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后面公路上停下的运输车,有七辆后车厢蒙皮打开不停跳下年轻士兵,足有一个连近百全副武装的步兵们快速分散在公路左右。
他们大部分趴在干燥而滚烫的沙子地上架起自己的武器,而有的半蹲着举起望远镜。
但轮式装甲车和悍马脱离公路的沙漠游走,以及车辆对外界展开的压制性射击时所带起的风沙,还有扭曲的空气就像是沙尘暴预兆,严重影响望远镜的观察视野。
“还好敌人没有发动迫击炮袭击……”半跪的步兵连长举着望远镜,一边四处了望可疑位置,一边低声的说着,“不然我们就像是一群活靶子。”
一个班的士兵和三个同样着装的随军医护员聚集,一起跑向被掀翻的第一辆悍马车,每个士兵身后都背着一个鼓胀迷彩背包,却丝毫不影响他们行动。
在领头的步兵班长眼中,那已经三脚朝天的车辆没有起火已经是最好的表现。
装甲悍马右侧的车轮连着小半个车头都已经消失,剩下的破损钢铁装甲和支撑轴扭曲断裂,想来是轮胎不幸的压到一个反坦克地雷,车身重量已足以触发地雷引信。
四面八方响着勃朗宁重机枪的声音,没有除此以外的枪声响起。
靠近的士兵们费力撬开车门,发现内里的三个士兵都不省人事,没有蒙住的七窍流出血液很是恐怖,被拖出车厢时软塌塌就像是个充水的重皮囊,身上还有血液渗透大片衣服。
年轻的医护员快速检查,发现只有一个人的心跳还在,其他两个人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