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一场盛大而庄重的各国朝贡仪式,各方使节纷纷向皇帝献上本国的敬意与特产,尽显天下归心之景。
朝鲜,作为大明的第一狗腿子,态度尤为积极。此前,大内氏使节妄图滋事,朝鲜果断将其三人并几十颗闹事者的人头押送京师,以表对大明的维护之心。此事余波未平,朝鲜国王李怿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派出一支使团,带着精心筹备的各类贡品,浩浩荡荡地向着京师进发。队伍绵延数里,满载着朝鲜的诚意,珍稀的人参,到独具特色的手工艺品,无一不彰显着朝鲜对大明王朝的尊崇与归顺。
与此同时,东南亚诸国也不甘落后,诸多小国虽地域狭小,却也都怀揣着对天朝上国的敬仰,纷纷派遣使团远渡重洋而来。他们带来了充满异域风情的香料,浓郁的气息瞬间弥漫在京城的空气中,仿佛诉说着那些遥远国度的神秘故事;还有五彩斑斓的热带珍宝、造型奇异的木雕等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为京城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繁华色彩。
而在这一片热闹之中,身处诏狱的日本使臣宋素卿却因之前的纠葛,一直没有放出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佛郎机使臣皮莱资自从被暂扣在京师后,审时度势,罕见地向皇帝上供了极具特色的贡品。这些贡品中有造型精巧、工艺繁复的西洋钟表,滴答作响间尽显异域的机械之美,让见多识广的京城众人也啧啧称奇,似是在用这种方式努力通过这盛大的朝贡盛事,修复与大明关系的契机。
朱厚照亲临奉天殿接受受朝贺,赐宴文武群臣及四夷朝使。
上元节当日,却免去了宴会。
海西塔山前等卫女直都督佥事速黑忒等来朝贡马、泰宁等卫都督孛来罕等差头目塔卜歹等来朝贡马、礼部按照惯例赐宴并给赏。
待这一连串的朝贡仪式处理完之后,朝堂上的斗争随之而至。
很快礼科给事中章侨条陈营务,并劾原坐营将官定国公徐光祚贪暴,现坐营官李旻,办事畏缩,阳武侯薛伦年老昏聩,当马上免职;把总李锦、李经、黄钦卖放作弊,应当革职惩治。
司礼监奉旨去内阁令其拟敕:定国公徐光祚,交都察院审理,李旻调任湖广任总兵官,阳武侯薛伦免职,把总李锦、李经、黄钦等人革职交都察院审理。
不久,杨一清上疏称:“国初京城立五军神机三千三大营,于谦因正统巳巳之变,选其精锐,分立十营团操,是为团营,成化间又增营为十二,分布益严。”
“今久不搜选戎政大坏,陛下之念及此,社稷之福也,谨陈六事于后”
“其一,慎简提督文臣之职。当专设都御史担此提督重任,务必由大臣举荐那些向来德才兼备、声名远扬,且深谙兵政、实绩卓着之士充任。盖因提督者,掌控全局之关键,非贤能难以服众、驭军,唯有如此,方能整饬军务,令京营气象一新。”
“其二,精择将领人选。所谓 “将非其人,兵虽众不足恃”,如今任职者多为膏粱纨绔,于军旅之事一窍不通,如此安能率军御敌?宜在各边遴选空闲将官,尤以曾经身经百战者为佳。可依其才能,或安排坐府统筹,或令其坐营指挥,若无正职空缺,亦当委以协赞之务,付予搜选、训练士卒之重任,如此方可期诸事顺遂,军威重振。”
“”其三,审慎甄选战锋官军。孙子有云:“兵无选锋曰北”,出兵抵御外敌之际,务必使精锐之士冲锋在前,任其奋勇冲突,坚如磐石,屹立不动,待敌军稍显颓势,即刻乘胜追击。今各营员额庞大,每营所辖万人,少者亦不下七八千人,当大行简阅之事,依军士技艺、体魄分为等第,择其优者组为战锋,方可于战阵之上先发制人,克敌制胜。”
“其四,严苛训练以臻实用之效。当下军士操练,虽沿袭旧规,场面看似可观,然所谓号令,不过把总等少数官员知悉而已,其余军士成群聚散,全然懵懂无知,徒具形式,这般操演何益之有?营中一应军务,务必令军士熟稔号令,目能详辨旌旗之色,耳能细听金鼓之节,足能精准进退之度,手能娴熟击刺之法,并加以详细讲解,使其通晓要义。待号令烂熟于心,节奏自然不差。再者,宜选拔精熟刀箭枪牌及铳械者,各择一二人为师,责令其悉心教习,务求成效显着。此正如吴起所言:“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广施教导,方可成就强军。”
“其五,严禁苛敛以振士气。今营中强壮殷实之军士,多靠出钱打点、营求奔走,方能免予杂役;又闻诸多官员肆意占役私用,致使在营操练者多为贫寒之人。一旦有征伐征调之事,那些包办走役者却置身事外。如此,贫军怎不心生愤怨?况且朝廷养军,月给米一石,岁末又赐衣布,待遇不可谓不优厚,然管队等官巧立名目,肆意科敛,军士所得所剩无几,安得不贫?望明降恩旨,将以往科敛诸事从宽赦免,自此而后,各官私占之役卒,悉令归营操练,诸首领不许假借名义科索,违者以军法严惩,以安军心、振士气。”
“其六,清查处置京营马匹诸事。现今马政之弊已达极点,民间所养马匹,若非高大健壮,太仆寺便不拨予军队,军士亦不愿领受。然马匹拨发不过数月,旋即羸弱不堪,死亡相继。征取于民艰难万分,拨发给军却毫不顾惜,致使军民皆困。当立法稽查马匹倒失之数,核实椿朋之银,纵难追讨既往损失,犹可规范来日作为。再者,营马多瘠,一则失于养护,二则军士困窘,自身食不果腹,何暇顾及马匹?访查得知,各军一年之中全支草料仅三月,其余月份折银发放,所折之银却不足以维持,军士与马匹唯有坐以待毙。宜谕令户部适量增加草料折银之数,体恤贫军,同时重惩失于养马者,如此,则受罚者亦无可怨言,马政有望渐次清明。”
是日皇帝受威武大将军朱寿奏请,下诏:太子少保、陕西总督杨一清,挂都察院左都御史衔、钦差提督京营。
中军都督府领府事江彬兼任京营坐营主官,仍领五军营。
右都督领府事许泰巡视陕甘各镇。
京营监察御史聂豹、王鼎、韩儒监察京营有功,赏赐羊酒各一、银二十两,吏部记档存功。
又次日,皇帝传旨礼部和佛朗机再次相商。
一连串的圣旨传达终于让群臣明白过来,皇帝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