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荒叫人去骆承志那边打听一下消息。
骆承志是杀人犯,被关押在监狱中,平时也不能探视。
好在凌楚瑶的人脉好用。
就看骆承志肯不肯说了。
第二天上午。
问话的人给了苏荒回复。
骆承志全程没说一个字,就是一个劲地傻笑。
谁都拿他没办法。
“苏荒,来一趟医院吧。程明博来了。”
苏荒接到了赵清歌的电话。
程明博来了?
来看方雪芹了。
这是肯定要去的。
苏荒关掉电脑,暂时把股票放在一边,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已经是深秋。
榕城是南方的沿海城市,每年的冬天都来得很晚。
已经是阴历的九月,榕城也只是略有寒意。
当初,苏荒就是喜欢榕城的天气,才选择来榕城扎根的。
这里夏季不热,冬天不冷。
尽得上天的恩宠,得天独厚。
苏荒来到医院——方雪芹的病房,见到了程明博。
跟他在视频里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视频中的程明博长相很正派,浑身书卷气,称得上是一表人才。
眼前的程明博呢。
身材枯瘦,颧骨高耸,脸颊、眼窝都深深地凹了下去,都快要脱相了。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一点都不像一个三十出头的人。
他穿着衬衫配西装,皮鞋锃亮。
衣服显然有些偏大。
穿在身上,就像是在晾衣服。
赵清歌也在。
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
方雪芹斜躺在病床上面,怏怏不乐。
见苏荒进来,也没有看他。
“苏荒是吧,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程明博很客气地说。
苏荒过来,就是了解情况,并解决问题的。
他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好。”
两人来到医院外面的一个角落。
那里左右都有一张座椅,两人相对而坐。
苏荒很久没有跟人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中交谈了。
“雪芹跟我说了,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误会。我是想解释几句。”
程明博开始了。
“你说。”
“读大学那会儿,大家都还年轻不懂事,悄悄地交往过一段时间,听说她怀上了宝宝,我当时的确是有点手足无措,处理得也不是很恰当,恰好又是暑假,我们分开两地,我就让她把孩子打掉,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分手了。后来我去英国深造,再也没有见过面。”
“上次是我来榕城开会,得知方雪芹也在榕城,我就跟她联系了。没有别的意思。事隔多年,以前心中的那团火,早就熄灭了。我只当她是以前的一个同学、一个朋友,说些读书那会儿的事。我没想过,打乱你们的生活。”
程明博的口才不错,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苏荒听了心里不舒服:“约在酒店里面见面?”
“当然不是。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见面的,只是电话聊天。后来发现她恰好也在酒店附近,这才决定见一面。”
程明博双手自然交织,很淡定。
“我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苏荒也很淡定。在那种环境下,他们之间做了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还有他们的聊天内容,也超出了朋友的界线。
程明博呼出一口闷气接着说:“你是大名鼎鼎的秋先生,以你现在的实力,谁还敢骗你呢!如果我和方雪芹真的有什么,我会向你自首。”
苏荒可不接受他的高帽子。
“就这样?”
“就这样。”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会去查。”
“没有问题。”
程明博停了一下又说:“我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想告诉你,半年前,我查出得了癌症,医生说我顶多只能活七八个月。这也是我那个时候想见见方雪芹的原因。我结过两次婚,都是父母指定的婚姻。两个女人都很漂亮,但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她们。在我心里,还是大学时候,春心萌动时喜欢的女生,才是这辈子的挚爱。我承认那晚见面,我们说了一些很出格的话,比如你在视频里听到的那几句。但我们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生命将尽,我把男女之事看得很淡了。”
程明博这样说。
这倒有点出乎苏荒的意料之外。
他也就三十来岁,这么年轻就得了癌症——
这无疑是一场悲剧了。
而且,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说的是事实。
要不是身患绝症,正常人是不可能瘦成这样的。
按照医生的说法,程明博顶多还只能活一两个月了。
一个将死之人!
苏荒没有想到。
程明博竟是这样一个人。
“你可以去查我的病历报告——”
其实不用查也能看出来,程明博的健康状态,确实有些糟糕。
正常一个人,是很难瘦成这样的。
只有长年饱受疾病折磨的人,才会瘦成这样。
“你不要告诉方雪芹,她还不知道我得了这病。刚才她问起来,怎么瘦成这样,我说是得了胃病,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已经好了。”
程明博交待着。
“好。”
苏荒应道。
他想了想又问:“对了,你认识一个人叫季子谦吗?他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教授。”
“不认识。印象中没见过这个人。”
程明博的确是有几分风采的。难怪当年方雪芹会爱上他。
他说话很有水平,普通话很标准。
声音也很有特点。
尽管病成这样,气度还在,思路也很清晰。
“那好吧。”
苏荒没有再说什么。
程明博说:“方雪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没有什么变化。希望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胡思乱想。”
他连这些事情都知道了,全都是方雪芹告诉他的。
看来他们之间,仍保持着紧密的交流。
“先这样吧。”
苏荒站起来。
“秋先生,我说的这些话,你信吗?”
程明博当然也知道,苏荒和方雪芹已经离婚了。
似乎苏荒并不是很在意方雪芹,前面把方雪芹逼得撞墙,那又是何苦呢?
“重点在于,你有没有说真话。”
苏荒回答。
“我说的全是真话。”
“那行吧。”
苏荒也没说不相信,总之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地来一句。
程明博看不透苏荒的心思。
苏荒的手段,程明博也怕。
生命快走到尽头了,他只想好好收场,把该了结的事情了结了。
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引来苏荒的打击报复,那就不好了。
苏荒没有再进医院,而是去取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