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竺如仪离世后,陶特.爱德华变得更疯了,他喜怒无常,行事诡异,江雅丹被他的人抓进来时,情急之下,带上了替身蓝科。
“竺如仪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她。”
“我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我能给你找一样的人。”
二十多岁的江雅丹跪在地毯上,她缓慢移动,想要离陶特.爱德华的枪口更远一些,一遍遍的陈述着,“你不能杀了我,只有我了解她。”
陶特.爱德华抬起手,他竟笑着垂下了手臂。
下一秒,他对着江雅丹的腿开了一枪,鲜血迸射,江雅丹尖叫的捂住了腿。
“江雅丹,是你害死了她。”
“总有一天,你会真正的死在我的手上。”
陶特.爱德华仿佛听不到江雅丹的尖叫,也看不到角落里蓝科眼神里的惊恐,他大步朝着蓝科走过去,情绪完全变了,衬衣沾血的抱住了她,“姐姐,你来看我了吗?”
年轻的蓝科尝试着用江雅丹教过的办法,慢慢的抱住了他。
她不敢开口说什么,害怕说错,害怕死掉。
只一瞬间,陶特.爱德华分裂成了两种状态。
任何相似的替身,不过是一个有体温的、活着的人形玩偶,短暂的随时会失效的镇定剂。
替身在他眼里,再如何模仿也不像。
只是一种慰藉。
谁也说不清楚,陶特.爱德华对竺如仪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用爱来形容,大概是自私、偏执、还有不择手段的爱。
或者说,根本不配被称作爱,只是恶者的得不到,以及自我修饰词。
一年后的某一天,陶特.爱德华看到了新闻上的小孩子,终于想起了被他抛在记忆角落里的岁辞恩。
他去了南方小城,坐在车里看到了随着人群走出校园的岁辞恩,小脸漂亮清瘦,乖乖巧巧的跟在比他高一个头的哥哥旁边,对着递来的棒棒糖,弯弯眼睛笑起来,“谢谢哥哥。”
他人小小的,书包都有身体的一半多大。
却是十分可爱。
“和她很像。”
看到岁辞恩的时候,是陶特.爱德华情绪最平静的时候,车辆一直跟在后面,几个小朋友走到小巷里,拿着粉笔头在墙上画画。
小女孩画了一个大太阳,“恩恩,我妈妈带我去画画班了。”
“我以后要当大画家。”
岁辞恩穿着棕白色的手缝小外套,头上别着路边卖小玩具阿姨送的熊熊发卡,乖乖的样子,像个软乎乎的小熊玩偶。
他绵软的笑起来,小脸仰着看墙面,“琪琪画的好厉害。”
陶特.爱德华盯着那个笑容,缓慢的想起了江雅丹和他说过的竺如仪,幼年时期的竺如仪聪慧灵敏,自幼学画。
他对助理说,“找个人安排一下,让他开始学画画。”
竺如仪的孩子,自然要像竺如仪。
在了解岁辞恩后,他开始操控岁辞恩的未来,从画画到设计,完全复刻当年竺如仪走过的路。
每一年,岁辞恩的照片都会被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陶特.爱德华做出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他长久的憎恶岁华辉,岁华辉是曾警告他,可是现在,你们的孩子正朝着我选的路一步步往前走。
陶特.爱德华做事没有任何逻辑。
正常人或者疯子的思维完全无法去概括他。
他放下照片,对着跪在脚边的替身招了招手,情绪无常的问,“错了吗?”
时间一年年过去,直到十年前,陶特.爱德华在m国发生了一场车祸,他需要做脸部植皮修复手术。
车祸的肇事者是其中的一个替身。
怎么不算一个丑闻,爱德华家族迅速瞒了下来,陶特.爱德华醒来后,大声笑起来了。
“把她关起来。”
“是。”
半年后,陶特.爱德华同那位从小生病,从不在家族露面的弟弟换身份,用新的身份回到华国。
这一年,岁辞恩十二岁。
他变成了才华横溢的伊夫.纳尔森。
六年后,岁辞恩独自坐上飞往m国的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长,他买了最基础的经济舱,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稚气清瘦的小脸靠近窗边,眼前是一团团白色云朵。
好看,第一次见。
他以前只跟着妈妈坐过汽车和火车,去过的最远地方是从S市到奶奶家。
他正在万里高空上,即将奔赴一无所知的未来。
岁辞恩下飞机不久后,对待陌生的环境有过短暂的茫然,机场很大,周围的人都在说一些陌生的语言。
有些害怕。
他掏出手机,联系了当地的学长来接,顺利的住进了学校的公寓里。
开学的那天,岁辞恩随着人群走进了教室。
他对很多事情都感觉新奇,眼眸里亮晶晶的,跟着一旁的同学一起拿出电脑上课。
彼时,伊夫.纳尔森坐在校长办公室里,他听着授课的提议,微微一笑,“我认为您说的很对,这些年我专注于集团的发展,也是时候应该为行业培养一些人才了。”
“我愿意担任这项课程。”
伊夫.纳尔森和校长一同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刚好第一节课下课,他站在阶梯教室的门口,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岁辞恩。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
任教老师也出来了,抱着书走到校长面前,“校长好。”
岁辞恩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从另一个门跟着室友一同出去了。
往后的几年,伊夫.纳尔森担任课程,成为了岁辞恩的老师,他对岁辞恩尤其关注。
岁辞恩是那一届的学生中,最特别的一位omega。
他性格温和,学业优秀,容貌出众,大多数追求者在半学期后止步。
岁辞恩无心恋爱,拒绝时干脆利落。
岁辞恩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大部分时候都在忙着打工和学习,等到有足够的把握去设计,开始积极参加设计大赛,逐步攒下一些基础资金。
他开设工作室时,只想把自己设计的一些首饰展示出去。
没想到意外的卖的好。
工作室稳定后,岁辞恩减少打工的频率,从学校宿舍搬了出去,更加专注于设计。
威尔.拉斐尔是在那个时候对他告白的。
他背后的人,是伊夫.纳尔森。
“先生,为什么要我告白?”
男人看过来,“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给你这个机会,去替我测试一下。”
测试什么,只是玩乐。
威尔.拉斐尔喜欢岁辞恩,也只能是喜欢,他的家族都忠诚于伊夫.纳尔森,连他也一样。
岁辞恩的拒绝在他的预想之中。
威尔忍不住的问出一句,“岁,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岁辞恩从材料堆里抬起头,乌眸里一片茫然,手上是漂亮的赤红色珠子,“没有。”
即便一切都在预想之中,但岁辞恩的情感永远不被操控。
他不喜欢威尔.拉斐尔,也不喜欢伊夫.纳尔森,不喜欢任何人。
回国前,伊夫.纳尔森对岁辞恩展开了邀约,威尔.拉斐尔也在一旁劝说了许多次,看起来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没有得到答案时,伊夫.纳尔森失去了耐心。
他想要把岁辞恩强行留下来。
在工作室的电脑上,威尔看到岁辞恩订购机票的信息时,是威尔唯一的一次背叛,他没有向上告知。
岁辞恩顺利回国。
伊夫.纳尔森去找岁辞恩时,飞机已经在华国落地。
这就是陶特.爱德华视角的全部。
男人站起来,不过几分钟,就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清楚,他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岁辞恩。
他垂头,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时间到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以后可以慢慢告诉你。”
“等等,疼。”
岁辞恩被他拉起来,他弓着腰,脸色苍白,额头的发丝垂着,唇瓣殷红,鲜血冒出来,早在听他说事情就用牙齿咬破了唇。
怎么会忍得住,在陶特.爱德华的陈述中,他的人生,他的父母,他的一切都可以轻易地被操控。
可是,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哪怕心里早就有了预估,依旧感觉可笑。
“哪里不舒服?”
他的眼底飘荡着浓烈的恨。
只一瞬间,岁辞恩举起了手上的匕首,把尖锐的刀锋扎进了陶特.爱德华的肚子上,又抽回匕首。
只一瞬间,鲜血染红了白衬衣。
这是最精准的一次,也是最用力的一次。
岁辞恩扯开松松垮垮搭在手臂上的绳子,扔在了地上,乌眸颤动,这一次是完全的憎恶。
“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操控一切。”
陶特.爱德华盯着他,手掌捂着腹部的伤口,他抬起手臂,掏出了口袋里的枪,脸上的神情渐渐疯狂。
他甚至在笑,笑岁辞恩的反抗,竟然学会藏刀了。
“乖乖过来,我可以原谅你一次。”
“这么多年,我对你最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