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女儿去了未来婆婆家,庄敬也回了自己婆婆家。
自从莉莲那件事后,婆婆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不再挑三拣四,而且关受有加,庄敬极其不适应。
吃完晚饭回家,上车后,庄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张之义开着车,正想问庄敬怎么了,手机响了起来,车载显示器上跳出来一个名字:王心丹。他本来不想接,庄敬却帮他接通了。
“大张,你明天早晨上班时捎我一下吧,我车限号。”
“不行,我有事,你找别人吧。”
“大张,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变得怪里怪气的?”
“以前因为有女的坐我车留下了香水味儿,我老婆要跟我离婚,这谁说得清,所以我决定,以后除了我老婆,不让任何女的坐我车,包括我妈和我闺女。”
“哈哈”,王心丹笑了起来:“大张,差不多得了,我们多少年朋友了,我还不了解你,别拿你老婆当借口,明天早晨七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啊。”
“我不是开玩笑,我老婆就在我旁边坐着呢,你想别的办法吧,我明天早晨送我老婆上班。”说着挂断了电话。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妻子,庄敬安静地坐着,扭头看着窗外,他看不到表情,心里上下起伏,叫了一声:“敬敬?”
停好车后,庄敬以征求意见的语气问道:“我们在小区里走走?”
小区中心花园里已经没有人,只有地灯安静地昏睡着。看着天上弯弯的月牙儿,张之义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敬敬,你现在还想离婚吗?”
庄敬声音淡淡地,没有丝毫回避地回答:“当时是真下了决心的,现在不想了。”想了想又说:“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张之义心里已经不是五味杂陈,而是百味同生,他按住庄敬的肩膀:“对不起,这些年没有照顾好你。”
“不是没有照顾好,是没有照顾,从来没有照顾。”
张之义讶异地说不出话,他自认为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却不想妻子心里有这么大的怨愤。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庄敬却是下定了决心要说出所有曾经压在心里的话:“蓁蓁三岁肺炎住院,你凌晨赶回来那一次,记得吧,你和宋青莲一起去海南出差,我带着蓁蓁在医院时,她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你们在一起很久了,说你狠不下心离婚,说你和她在一起很快乐很幸福,让我做个选择。”
张之义像小时候听鬼故事一样,吓得五脏六腑移了位,他想起那天晚上庄敬给他打电话,说蓁蓁在医院,让他必须立刻赶回来,当时声音都变了调。他吓得马上买飞机票往回飞。凌晨四点赶到医院时,庄敬抱着女儿在走廊里来回走着,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他当时心疼万分,接过女儿,一只手轻抚着庄敬的后背:“没事儿,没事儿,有我呢。”他以为是庄敬是被女儿的病给吓到了,没想到会有那么一个糟心事儿。
让吓得飞走的灵魂归位后,他用变调的声音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庄敬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地说:“不知道,就是不想说。看着女儿在你怀里乖乖睡觉的样子,看着女儿醒来看到你开心的样子,看着女儿对你撒娇扭来扭去的样子,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让女儿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下长大。后来我也病了,你请了几天假,我留心观察加各种试探,发现你心地坦荡,并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我在你的手机里拉黑了宋青莲的手机号码,你也没有发现,我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你。”
张之义低头看着庄敬,心里略有埋怨:“你应该告诉我,甚至是质问我,你什么都不说,只在心里记恨我,给我们的感情留下了伤口,这伤口一直没有愈合,所以一看到莉莲的照片,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和我离婚。”
“你一直强调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有人会想办法把你的影子弄歪。后来年龄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想得开,有的女人也就是想在你这里占点儿经济上的便宜,随便她们吧。”
张之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庄敬轻声问道:“还有一句更难听的,你要不要听?”
张之义没有扭头看她:“说吧。”语气里有点儿赌气,有点儿无奈。
庄敬慢声慢语地说:“你们单位的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虽然那都是些裂了缝的臭蛋,但是只有苍蝇才会去叮,麻雀、燕子不会叮,雄鹰不会叮。”
张之义不想说话,以前他只是没有想到过避嫌而已,是无心之失,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苍蝇,是雄鹰,是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