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即便是宫门深深,也有藏不住的秘密。
昨日那一场荒唐的选秀,第二日便传遍了朝野上下。
御史们又逮着此事参上了朝堂。
“皇上昨日的选秀是否过于儿戏了,如此大事怎可叫一个后宫妇人如此胡闹,这若传到民间让百姓知晓成何体统。”中书令管倬站出来第一个反对。
自古帝王专宠一人于国并无益处,何况这个受宠的女子会分了自家女儿的宠,自然就更不能容。
管倬话一出,家中有被选入宫做妃嫔的官员纷纷附和。
祁渊今日一早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双眸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看向众人。
这才刚开始,人都还没有进宫,就开始这般坐不住了。
“你也说了是后宫妇人,妇人耍耍小性罢了,也值当拿到朝堂一说,各位大人是无事可奏了吗?”
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意,在场众人神色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谏言,若是说得过了惹得皇上大怒,反倒不美。
毕竟自家也有女儿马上就要进宫,若是惹了皇上不快自是连带着女儿也要跟着吃瓜落。
但也有头铁不怕死的。
户部尚书邱正明立刻道:“选妃是关乎到皇嗣的大事,更是稳固我璃国江山社稷之本,如何能说是小事。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由小见大,这才是治国之道,皇上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好一个因小失大!朕倒是看明白了,你们惯会舍本逐末本末倒置才是。”祁渊冷笑一声,大手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巨响整个桌子都跟着颤抖。
众人吓的跪倒在地,大殿上瞬时鸦雀无声,“给朕选妃朕都没有意见,你们倒是不满上了,怎么要不要朕将这皇位也拱手让与你们?”
“臣惶恐,臣等不敢!”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这摆明了说他们有谋反之心。
众人不敢再言语,若是再说下去,搞不好就会得个谋朝篡位之名。
“知道惶恐就好,你们让朕选妃朕听了也选了,诸卿还有何不满?怎么朕如何选,选谁为妃还要听你们的了?”
祁渊大手一挥,一叠的奏折散落在众人面前,
“朕交代的减免赋税一事,章程可拟定好了?可想好如何落实了?
西北灾情刚过,可有想好如何保证今年的春耕不误秋收不慌?朕交代的军备制度调整可有完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放着不理,倒管起朕的家事来了,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是闲得慌?
朝廷不养闲人,若这朝堂上竟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不妨自请辞官,仔细脏了朕的大殿。”
“臣等惶恐,皇上恕罪。”众人不由一惊,后脊一阵发凉。
皇上的意思是,若是再有人敢拿此说事,便要血溅太和殿。
“有本起凑,无本退朝!”福海见状忙大声道。
给众人一个台阶下,此事算是翻篇了。
众人正要起身告退,却听得谢怀安大声启奏,“臣有本启奏,臣于昨夜在宸王府门前发现三具女尸,三人皆是被人一剑毙命,死后被悬挂于宸王府门前,想来必是有天大的冤屈。
昨夜臣想进府一查究竟,却被宸王殿下拒之府外,臣听闻此前选秀有贼人冒充鸿胪寺卿王易之女王婉进宫,之后王婉便不知去向。
臣调查得知,死去的正是当日冒充王婉进宫之人,此人正是……”
谢怀安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上,犹豫了一瞬道:“声称林夕梦的女子和两名丫鬟,宸王与林夕梦也算是旧相识,况且此三女被悬挂在宸王府门前,想来此事定有蹊跷,还请皇上恩准臣进府搜查。”
“竟有此事?即如此速传相关人等前来问话。”祁渊眉头微皱,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宣宸王、鸿胪寺卿觐见!”
须臾,祁川泽急匆匆走进大殿,却不见鸿胪寺卿王易的身影。
“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祁川泽目不斜视,朝坐在龙椅上的祁渊行礼。
祁渊并不看他,转而看向一脸慌张走进来的传旨太监,“鸿胪寺卿王易何在?为何丢了女儿却不报官?”
传旨太监一脸惊恐的跪地,“皇上,鸿胪寺卿一家二十五口人全部惨死家中,刚刚才被发现。”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好端端的怎么就被灭了门。
众人不由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此事不知是皇上还是宸王所为?
谢怀安双眸闪过一丝懊恼,是他疏忽了,他想着今日一早就将此事禀报皇上,直接上门拿人。
却没料到宸王下手如此之快,一夜之间竟将一个堂堂的正四品朝廷官员一家灭口,实在是枉顾国法丧心病狂。
“皇上,还请皇上下旨,让臣彻查此事,不能让鸿胪寺卿一家枉死。”
“宸王,朕听闻昨夜宸王府门前发生了命案,可有此事?”祁渊这才看向祁川泽。
祁川泽跪在地上,面色阴沉难看,倒不是因为发现尸体的事。
而是他跪了半天,却没有被允许起身,这于他而言是莫大的羞辱,这摆明了就是想让他在文武百官面前颜面尽失。
“回皇上,这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赃陷害,臣弟并不知此事,臣瞧着去世的女子,倒像是宫里的玥贵妃,不知贵妃贵体可有碍?”
祁川泽毫无畏惧,“有心之人”四个字咬得极重,是何深意,众人自然心知肚明。
昨日宫里又出了个自称是“林夕梦”的女子,此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皇上将人押入大牢,之后便出了这样的事,这人是谁所杀显而易见。
这不过是皇上做的局,用意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想要构陷宸王。
“不错,昨日那女子是冒充玥贵妃来着,被朕关进了地牢,想要严加拷问幕后指使。
可因其容貌与玥贵妃实在太过相似,玥贵妃心善不忍此女被罚,为此还与朕好一番闹腾,最后无法朕只好将人放了。
原想要来个顺藤摸瓜,岂知人刚出了皇宫,就被一伙人劫走下落不明。”
祁渊看向众人,淡淡道:“昨日为了捉拿真凶,司徒将军还与那贼人在南城门外大打出手,此事当时过往的百姓应当都看见了。
想来背后之人一定是担心事情败露,因此才会想要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疑惑,其中也有不少人听说了昨日南城门外发生骚乱。
最后还惊动了负责城中守备的赤羽营统帅温言清,此人最是中正,绝不会撒谎。
此事,在场的官员自然也有不少听说此事的。
祁川泽冷笑一声,这自然是皇上为了冤枉他故意做的局。
“皇上,若此事是臣所为,臣定当会小心谨慎,断不会叫旁人知晓,更不会将尸体悬于门前,故意惹人猜疑。”
“也许,宸王早知众人会如此想,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
谢怀安一刻不松的咬紧宸王,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进府一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弟百口莫辩,试问一句天下可以不打自招的贼?此事摆明是有人做局,还请皇兄为臣弟做主。”
祁川泽额头伏地,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