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父亲是冤枉的,还请皇上饶臣妾父亲一命吧!”
烈日炎炎,梁婷就这么跪在景阳宫殿外鹅卵石铺成的路面上,额头上满是青紫,往日的精致妆容再也不见。
汗水混合着泪水犹如雨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狼狈,可她顾不得这些。
她的父亲今日被下了大狱,罪名是联合并州的官员和富绅,贪污赈灾粮,被判斩立决。
“皇上,臣妾的父亲是被宸王陷害的,他是被迫替人顶罪的。”
父亲一直在替宸王办事,她是知道的,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宸王会为了自保,将父亲推出来背锅。
梁婷跪在殿外,嘴里一直哭喊着她的父亲是替宸王顶罪。
这一番哭闹,将后宫中的人都给引了过来。
她们虽深居后宫,可前朝的事多少知道些,这几日那些往日与宸王走的近的都吓的不敢出门,整日惶惶不安。
听闻吏部尚书梁仁今日一早被下了大狱,又听梁婷的哭闹声,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的,松了一口气,这表示她们的父亲和家人逃过一劫,这家事终于要告一段落。
可她们终究是不放心,想要出来看一眼,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真可怜,听说吏部尚书一家被问罪,明日就要问斩了。”柳晨看着梁婷跪在烈日之下,宫人都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被牵连。
往日里和她要好的姐妹,这个时候一个也不敢上前,不免有些同情起她来。
“她固然可怜,可那些受灾的百姓又何其无辜,若不是他们的贪婪,又何至于死这么多人,那些冻死饿死的百姓,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姐妹,他们死的何其冤。”
梁仁能有今天一点都不冤,他被抓是迟早的事,只是可惜又让宸王撇的干干净净。
这次没能抓住他,下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温如玉面色沉静的看向众人,跟着宸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只是个开始,希望她们能及时醒悟,及早回头是岸。
景阳宫里,林夕梦正在用膳,门外一口一个冤枉,喊的她一点食欲都没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林夕梦放下筷子看向祁渊。
祁渊抬头看了眼福海,福海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匆匆走出大殿。
“这会儿我都已经没有食欲了,这会儿赶人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让她一直跪在外面?”林夕梦好奇,梁婷在外哭了这么久他都不动于衷。
既不出面也不制止,这是几个意思?
“宫里的那些人,也该给她们一个警醒,若还是执迷不悟,死了也是活该。”祁渊见她不吃了,也跟着放下筷子。
宫人立即上前收拾,随即又端上茶水 这才撤了出去。
“原来是故意给宫里的那帮人看的。”
林夕梦恍然大悟,她们见了梁婷的下场多少都会有些触动和害怕,若能让她们感到害怕而及时回头,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可她们也不过是家里派来的一颗棋子,她们连自己的命运尚不能左右,又怎么能改变家里人多想法。”
林夕梦不觉得她们能影响一个家族的决策,在这里女人向来人微言轻,在家里向来是没有话语权的。
“事在人为,只要她们不参其中便可,朕知她们身不由己并未指望她们做什么,只要她们什么都不做这就足矣。
如梁婷一般,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放她出宫还她自由,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如若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祁渊深邃的双眸微眯,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女子无辜,若是她们能在宫中安分守己,不害人不替祁川泽传递消息,他自然不会为难她们。
可偏偏就有那些不怕死的偏要往上凑,一心找死的人他自然会成全。
殿外,众人眼睁睁看着梁婷被太监拖走,心里不禁发怵。
吏部尚书朝中二品大员,说被问斩就被问斩。
家里官职低的吓得瑟瑟发抖,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不得不推一个品阶够得上的出来顶罪。
那下一次呢?又会轮到谁?
翌日一早,囚车押着犯人游街示众,官府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
百姓这才醒悟过来前些日子他们是被人骗了,差点做了蠢事。
这些都是祸害百姓的昏官,他们差点被人当枪使做了帮凶。
听说带头造谣的人也被押去大理寺受审,这一进去只怕生死难料,这样一想,众人不由心惊。
再看向囚车里的囚犯,不由怒从中来。
“这帮畜牲,差点害了老子也成了共犯,实在可恶,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砸死这帮贪官污吏。”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丢了块石头砸向囚车。
有人起了头,众人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朝囚车里扔石子泥巴。
菜叶鸡蛋他们是不舍得扔的,这帮畜牲根本不配。
囚车还没到法场,囚车里的人早已伤痕累累。
公主府门前自然也好不到哪去,那日公主在街上演的那一出多少人都看见了。
什么忘恩负义都是扯淡,分明是她们仗着有恩于皇上无法无天,简直是可恶至极。
公主府大门紧闭,百姓在门外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有些甚至往公主府大门上泼泔水。
直到官府的衙役来驱赶众人这才不得不散去。
沈兰依躲在床上盖着被子吓得瑟瑟发抖,愣是将自己悟出一身汗,“嬷嬷他们冲进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冲进来了。”
林嬷嬷既无奈又心疼,止不住的叹气,“公主,没事了,门外的人都被官差赶走了。”
“是不是渊哥哥叫他们来的?我就知道渊哥哥一定不会不管我的,我祖父可是帮过他的,是他的恩人。”
沈兰依抱着被子念念叨叨,“对了,后日就是春猎了,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林嬷嬷一怔,怎么又说到这事了,皇上没有下旨让她们随行啊!
沈兰依就她犹犹豫豫慢吞吞的样子,立刻疾言厉色道:“还不快去收拾,耽误了时辰你担待的起嘛!”
林嬷嬷无奈连连点头退了出去,公主只怕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失了魂。
风头转向如此之快,同样始料未及的无法接受的还有祁川泽。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何忠吓得两股颤颤,额头直冒汗。
“他们还……”
啪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何忠的话。
祁川泽面色铁青,双眸猩红,咬牙切齿道:“还有什么?”
何忠小心翼翼看了眼祁川泽,颤抖着声音道:“街上都在传,日当立、鬼魅散,龙出渊、……”
“滚,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割了你的舌头。”祁川泽猩红的双目,犹如鬼魅一般。
这原是他为了激起民愤特意编的,现在却被拿来歌颂赞扬皇帝,这叫他怎能不气。
“日当立、鬼魅散,龙出渊、吃饱饭,年年喜乐乐年年,怎么样我改编的还不错吧!是不是很有才?”林夕梦一脸得意洋洋的自夸。
只要一想到祁川泽听到这首歌谣气绿的脸,她就能笑一整天。
她的歌谣可实在多了,不像祁川泽的假大空。
那些所谓的预言,无非是暗示真龙另有其人,这都是些虚无缥缈的政治问题,离百姓们的生活实在太遥远,而百姓们关心的更多的是民生问题。
谁当皇帝他们其实根本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谁能看得见他们的疾苦肯为他们做主。
他们的愿望很简单,无非图个穿衣吃饭罢了。
“是,朕的淼淼是最好的。”
祁渊宠溺一笑,深邃的双眸里闪烁着灼热的光。
可惜某人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