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突然有亮光，瑶光以为陆庭渊来了，但又没听到人说话，她等了等试探着问。
“小姐，是起夜吗？”
屋里传出顾明姣平淡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你睡吧。”
瑶光又躺下了，决定只要里面没吩咐她就不出声了。
这里不是当初的王府别院，要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的话她家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她就说镇南王不是好人，他比李辉，比杨敬容，比陆琮熙都更坏。
陆庭渊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堂堂镇南王为了私会情人而翻窗户。
顾明姣刚上床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到动静，她将幔帐撩开点儿缝朝窗户看去，就看到陆庭渊半个身子都已经进来了。
他本就身高腿长，从小小的窗户里进来着实是委屈他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见此，顾明姣突然想起来下午在那间偏房里，他应该也是这般翻窗户出去吧。
堂堂王爷，真是委屈他了。
陆庭渊借着烛火看到幔帐里探出的半张脸，顿觉犹抱琵琶半遮面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更何况还是灯下看美人。
再看床头放着的烛台，嘴角微微扬出弧度，心中已经笃定顾明姣是在等他的事实。
“被四哥拖住，就多喝了几杯。”
顾明姣轻轻应了声，他做什么都不关她的事，跪坐起身将幔帐挂上。
这种场景，时隔一年却并不觉得陌生，在那三年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陆庭渊靠近后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胰子清香味，省了麻烦了。
在她给他更衣的时候听到他问，“东西送回来了？”
顾明姣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盛着感激。
“多谢王爷。”
果然是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大长公主的女儿长宁郡主去做，更不清楚皇室里的弯弯绕绕，但她得了利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得罪了顾明馨和陆琮熙，哪怕没有今天的事她跟他们也不可能是一路人，早晚都是要撕破脸的。
她说了谢又垂下眼睑为他解腰带，身着里衣解了发髻的顾明姣在陆庭渊看来乖顺极了，与一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她转到他身后为他脱去袍子的时候，陆庭渊从铜镜中看到她轻咬着嘴唇，眉间隐隐藏着忧愁。
“是顾明馨为难你了？”
“啊？”
惊讶之后顾明姣下意识摇头，“没有，回来晚了并没有见到明姣，她早就命人把头面送过来了。”
陆庭渊追问，“那是为什么？”
顾明姣抿着唇不说话，眼神游离为难。
“说话。”
陆庭渊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威严。
顾明姣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方才回来的时候遇上郡王了，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说什么了？”陆庭渊神色未动，连语气也没任何变化。
顾明姣斟酌一番才道：“可能是因为头面的事吧，他让我重新给眀馨一套头面。
眀馨是我妹妹，她今日也是替我受得过，我再给她一套也在情理之中。”
铜镜里，陆庭渊垂眼睨着她，看着她抿着唇为他更衣。
直到脱到只剩里衣后他才开口，“不用理会他。”
将背对着他放衣裳的人拉着上床里，再放下幔帐。
顾明姣才沾着床褥就听到他在耳边问，“今晚怎么这么听话？”
背对着他，顾明姣撩了撩眼皮儿。
软了身子也软了声儿，“我记着王爷说的话。”
“什么话？”
陆庭渊滚烫的唇落在她后颈上，让她不禁轻颤，又被他搂得更紧。
“王爷说我嫁不成郡王。”
“呵呵……
对，好好记着。”
她的乖顺听话让陆庭渊很受用，所以，就算她有些小心思他也能纵容。
永昌侯这个爹做得不错，只是还不够上心。
而杨氏这个继母又太操心了些，手伸得太长。
————
天快亮的时候瑶光在门口轻声唤，“小姐，该起身了。”
顾明姣睡得沉并没有醒，陆庭渊轻声‘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偎在他怀里的人这才起身。
只是他刚动就惊醒了顾明姣，一时间顾明姣还有些懵，但在看清陆庭渊时立马就清醒了。
见陆庭渊是要起床，她撑着坐起身来，“我伺候王爷穿衣。”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这人能快些走最好，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被子滑落，顾明姣一身的痕迹露了出来，雪白的肌肤衬着红和青丝，一种妖异的美感。
陆庭渊看了眸色沉了沉，不想走了。
“不用。”
动手压着她躺下，又扯了扯被子遮住。
如此，顾明姣也不再非要起来伺候，安安稳稳躺着等他离开。
耳边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就在她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陆庭渊问她。
“杨敬容是怎么回事？”
顾明姣的睡意立马散了，“他想我给他做妾。”
想了想，再看陆庭渊冷峻的神色，她又添了一句，“他想要我的嫁妆。”
反正她母亲的嫁妆丰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见陆庭渊不说话，她又说，“那日宴会回去，他得知我定婚的事便在园子里拦了我，我情急之下用簪子伤了他。
前日他又跟我母亲说要娶我为平妻，我又拒了他，他可能是怀恨在心吧。”
这些事，陆庭渊要查的话并不是难事，既然他提起来了她也趁势都让他知道，免得日后他从别处知道了再怀疑她是什么。
她的态度已经摆明，若是后面杨敬容再要做什么也与她无关。
外面瑶光又唤了一次，“小姐起了吗？”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她实在怕王爷走的时候别谁看到。
他被看不看倒无所谓，关键别连累了小姐。
“起了。”顾明姣道。
陆庭渊理了理衣襟，说，“回去后本王安排两个得用的人给你。”
“多谢王爷。”顾明姣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
答不答应，都不是她说了算。
“以后再有什么事都跟本王说。”
顾明姣说好，看着陆庭渊又从那扇窗户翻出去，然后窗户被放下，人影在窗户上一晃就不见了。
那外面是片竹林，昨日下午她还在那儿听了半日风吹竹叶的声音。
顾明姣叫瑶光送水，洗漱之后又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早饭后薛肖丽来邀她去后山看梅花，“琼珠他们都去，我是专门来请你了。”
顾明姣不好拂了她们的好意，便答应同去。
刚出门就见到脸色不太好的顾明馨，她跟以前一样嬉笑着上来挽顾明姣的手，好像昨日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落后薛肖丽两步，顾明馨突然凑在顾明姣耳边，“姐姐昨夜可睡得好？有没有发觉你房里进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