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秘书的身子微微一颤,他有些局促的看向付书记。
赵局长今年明显还没到退休的岁数,虽然是一个副局长,但是对于林区的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肥差。
付书记先拿付建业扯话题,现在想来,这是对自己提前的敲打,付书记能这么问自己,那就是基本已经定下来让自己去了。
虽然是个肥差,胡秘书打心底不想去。
一来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犯错误,二来,则是因为付书记距离调到省城只剩下时间问题了,要是能跟着付书记到了省城,那自己哪天再从省城回来,就不是一个副局长那么简单了。
他面露难色,想要拒绝却不敢开口。
付书记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问道:“咋了?不想去?”
胡秘书鼓足勇气说道:“领导,我想再跟着您历练几年,这一下子让我去当副局长,我真有点儿不适应 。”
付书记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胡秘书打的什么心思他清楚,胡秘书是他战友的孩子,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胡秘书带在自己的身边。
这次林业局的空缺对于胡秘书来说,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机遇。
付书记早就给胡秘书安排好了,要是胡秘书做的好,那即便自己走了,在b市也有胡秘书的一席之地。
要是胡秘书也和别人一样同流合污,那么,付书记就想办法给胡秘书调个闲职,保他后半生无忧。
在他这里,绝对不可能有弯道超车的机会,哪怕是付建业也是,要是付建业没有本事,那就一辈子待在林场。
宁杰看出气氛有些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要么大爷说这是家宴呢,得亏我知道胡哥的能力,要不我还以为付大爷假公济私呢。”
“胡哥,林业局可是个好地方,别说局长了,现在想当个职工都挤破头了。我就是不从政,要是我从政的话,胡哥你前脚说不去我就抱着我大爷的大腿求着他让我去。”
“哎,我建业哥还在林场整联欢会儿呢,我估摸着他要是知道你直接调林业局,估摸着都得羡慕哭了。”
胡秘书让宁杰这么一说,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要不是自己的父亲是付书记的战友,自己恐怕和普通人一样,挤破头想混进林场当个正式工。
现在送上门的局长他都不想要,满脑子都是抄近路,现在想想,人家亲儿子才是一个小科长,自己凭啥不识抬举还想着再跟人家身边多混几年?
他看了眼神色有些缓和的付书记,感激的看向宁杰。
“那可不行,我是舍不得我付叔,可不是不想去,你老老实实做生意得了。”
听胡秘书这么说,付书记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他抽了口烟,瞟了眼宁杰。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精。
宁杰表情夸张的说道:“哎呀,付大爷,我现在后悔来得及不?我不用局长,我和我建业哥一样当个科长就行。”
付书记让宁杰逗乐了,他故意板着脸说道:“你把你大爷当啥人了,你胡哥能当局长,那是真有那个能力,你建业哥虽然能力差点儿,但是业务那块儿你胡哥也比不了。”
“早让你小子从政你不干,现在想干啊,没门。”
宁杰手一摊,说道:“胡哥你看这人,心眼儿咋这么小呢。”
气氛一时间缓和了不少,胡秘书松了口气,暗暗记下了宁杰的恩情。
要不是宁杰,他今天脑子这么一热,以后在付书记的心里的形象肯定就大打折扣。
关系这东西是消耗品,不一定因为什么事儿就能磨掉它的耐久。
胡秘书笑着说道:“你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料,付叔不让你从政,那是看到了你的经商天赋 。”
“咱们国家现在正在逐步放开个体经济,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这就是时代的弄潮儿,咱们家也算是遍地开花了。”
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秘书,客套话这块儿胡秘书不比宁杰差。
付书记点了点头,说道:“听说你现在经营的不错,挺多外地人都来你这拿货,咱们这边的那些小旅馆可没少跟着沾光,特别是有个叫大飞的,我听说关系跟你还行?”
听到付书记突然说大飞,宁杰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正常来说,大飞这种人是走不进付书记眼睛里的。
宁杰没有犹豫,实话实说:“他认识人多,我就让他帮忙拉拉客,到时候给点儿分红。交情谈不上,充其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付书记点了点头,说道:“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世界上多个坏人好个坏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好人依旧是那么多,多几颗老鼠屎也不会让这锅饭变的更糟。”
“所以呢,有的时候呢,我们并不会觉得老鼠碍眼,有老鼠,那就说明收成好。但是哪天老鼠变成了狼,那就得拿起棒子狠狠的打下去。”
宁杰猛然坐直了身体,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为什么b市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哥,不是没有,是不允许有。
就比如小地主,这人也有些手段和门路,上一世小地主突然就举家去了滨城,突兀的让人觉得难以理解,现在听付书记这么说他就清楚了。
前世他声名显赫,不光是在b市,哪怕在整个省,走到哪里别人都得喊声宁爷,这后面不光是有付书记的关系,还有自己一直在黑白间的分界线来回横跳有关系。
他深吸了口气,严肃的说道:“叔你放心,我就是个生意人,跟谁关系好,都是奔着生意去的,有些事儿我不会干,也不想干。”
付建业深深的看了宁杰一眼,说道:“话别说太满,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是黑是白不是你说的算的,杨三儿怎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
“b市不是我的一言堂,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但是,我觉得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免尽量避免。”
“毕竟,已经有消息了,明年的时候老城改,先从林场居民区开始拆迁,到时候少不了有许多麻烦事儿,该怎么衡量,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