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萱在东宫里正要睡下之时,就听得外边一阵兵荒马乱,众人都甚是着急的模样。
桃红匆忙从外边入内道:“姑娘不好了,外边都在传陛下遇刺,恐怕……”
谢知萱听到陛下遇刺四字,她整个人一惊,“陛下遇刺?那我娘亲呢?有没有被牵连?我得去一趟云英宫之中。”
谢知萱匆忙穿了绣花鞋,忙不迭的往云英宫之中赶去。
谢知萱提着灯笼匆忙走到云英宫之中时,已不见娘亲的身影,谢知萱不得不往太极宫之中而去。
太极宫外,谢知萱看到了几个皇子齐聚,常宁公主也在,几个朝中重要的大臣也都在。
谢知萱忙往太极宫里边而去,却被拦在了殿门外。
谢知萱见着殿内的赵策,言道:“太子殿下。”
赵策见着谢知萱前来,道:“进来。”
谢知萱这才得以入内,赵绪晕厥在龙榻之上,范御医等御医在一旁包扎喂药忙得很。
谢知萱望着龙榻上赵策受伤的部位,这位置恐怕都要伤及肺腑了,不死也将没了半条命,“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策低声道:“是她动的手。”
谢知萱手一凉,“娘亲人呢?她在何处?”
赵策缓声道:“被控制起来关在掖庭局之中。”
谢知萱道:“我要去见她。”
赵策也没有拦着谢知萱,谢知萱匆忙出了太极宫时,就遇到了也是匆忙入宫的顾凌。
不过两三日没见顾凌,谢知萱则觉得像是许久没有见他一般。
顾凌走到了谢知萱跟前,趁着夜色昏暗,他倒也毫无顾忌地将谢知萱揽入怀中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谢知萱小声道:“我娘被关入了掖庭局之中,我很是担忧她。”
顾凌道:“我陪你前去掖庭局。”
“这才三日不见,你都瘦了这么多。”顾凌轻抚着谢知萱的脸。
谢知萱道:“快去掖庭局吧。”
谢知萱匆忙往掖庭局里赶去,生怕娘亲受苦。
谢知萱到了掖庭局时,见着娘亲被绑起来关押在一处逼仄的小屋里。
谢知萱进了小屋内,见着蹲坐在木榻角落望着月亮的厉琳琅,谢知萱忙过去将厉琳琅抱在了怀中,“娘亲,娘亲。”
厉琳琅伸手摸着谢知萱的脸道:“萱萱,怎么还没有敲钟?我明明刺穿的是他的肺腑……”
谢知萱对着厉琳琅道:“娘,您怎么这么傻?他本就只有一年可活,你为何偏偏要与他同归于尽?”
厉琳琅道:“卫皇后何其无辜,我今日不动手,怕就怕赵绪他先行动手,卫蕴便就是差点因他而难产没了性命,我忍不了一年了。”
“萱萱,只是可惜你与顾凌的婚期若遇到了国丧,许是要耽搁一年了。”
谢知萱抿唇道:“娘。”
厉琳琅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顾凌道:“顾凌,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顾凌点头道:“记得,我不会让萱萱受半点委屈。”
厉琳琅道:“你记得便好,否则我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厉琳琅伸手摸着谢知萱的脸道:“别哭,娘亲或许死了也能回去了,回家去了……”
谢知萱抱着厉琳琅道:“娘,我今夜陪着你一起睡。”
厉琳琅笑了笑道:“好,你便与娘亲一起睡,您与我说说您家乡的事情。”
顾凌见状退出了门外,替她们将房门给阖上后,便匆忙赶去了太极殿,倘若陛下真的走了,怕是有不少麻烦事情。
谢知萱见着顾凌走后,在厉琳琅的怀中道:“娘,您是不是很伤心?”
厉琳琅伸手抚摸着谢知萱的碎发,“先前你问过我,是不是还爱着你父皇,娘骗了你,也一直想骗着自己说不爱他,可是当年我们是生死与共过的交情,他是我前世今生第一个遇到的心动之人。
当年我与他都是年轻气盛,彼此互相折磨,我甚至于都走不出那痛苦。
后来无意间遇到了你爹爹,你爹爹先前常来酒楼里用膳,我记得他是江南来长安谋生的大夫,为人温柔体贴,我假死后,一直待在仁元药坊之中,你爹爹细心帮我照顾你。
先前我们一直没有教你喊过爹爹,你两岁时头一次喊了他为爹爹,我也渐渐被他所感动,我对谢郎不能说没有感情,我喜欢谢郎,他无疑是最好的夫婿,我与他十年夫妻,与他在的每一日我都是开心的。
谢郎也知晓我心底里没有忘却过赵绪,他一直在帮助我走出赵绪给我的阴霾。
谢郎就像是一道灿烂的阳光一般,只是阳光虽然好,可是我却犯贱得忘不掉赵绪,犯贱还爱着他,一直无穷无尽地折磨着自己。”
谢知萱见着娘亲又陷入了郁郁之情,偷偷地将银针刺入了娘亲的昏睡穴,好让娘亲睡得舒服些。
--
陛下命在旦夕,整个长安都在等着太极殿之中的消息。
陛下遇刺一事,在天亮时已是传遍整个长安城,盼着开恩科的学子们都纷纷祈祷着陛下无事。
群臣等在宫外,要将刺杀陛下的凶手绳之以法。
掖庭局小屋内。
谢知萱在娘亲怀中睡了很香甜的一觉,等她睁开眼睛时,身边的娘亲还睡着。
谢知萱感受到了一阵目光,待谢知萱看清后,满是震惊,连起身从娘亲怀中出来,忙道:“参见陛下,您没事?”
陛下肺腑中刀竟然没事?
“朕没死,你很失落?”
“没。”
赵绪冷哼一声。
床榻之上的厉琳琅被吵醒,她睁开了眼眸看向了赵绪,“你,你竟没事?”
赵绪对着谢知萱道:“你出去!”
谢知萱担忧得看向厉琳琅,厉琳琅道:“萱萱,你出去。”
谢知萱走到了掖庭局小屋的门外,没敢走远,听着里面的声音。
赵绪手捂着腰腹处的伤口,步步走到了厉琳琅跟前,“朕没死,你们母女二人好像都很是失落。”
赵绪将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刀扔给了厉琳琅,“范御医医术高超,你刺我腹部是刺不死的,除非你刺入我的心脏,才能要了朕的性命!”
厉琳琅见着赵绪扔过来的匕首,她抬眸看向了赵绪,并没有去接过匕首。
赵绪走到了厉琳琅身边,用手扣住了厉琳琅的下巴,“琳琅,你到底要朕如何是好?昨日见你难得对朕温柔,你可知朕有多开心?却没想到你满心思存着的都是杀了朕!你不如还是一刀要了我的性命,死在你手里,你是不是能彻底原谅朕?”
赵绪将匕首从刀鞘之中抽出,握着厉琳琅的手,迫使她握住了匕首,抵在了他的心膛上,“杀了朕,将匕首刺入朕的心膛!”厉琳琅昨夜里杀赵绪已是用尽了所有的胆量与力气。
厉琳琅将赵绪硬塞入她手中的匕首扔掉……扑入了赵绪的怀中。
赵绪伸手缓缓地轻抚着厉琳琅的长发,“琳琅,我们已错过了整整二十三年多,我不知你我还有几年可活,我们余后的日子不要相互折磨了,好吗?”
厉琳琅抵在赵绪的肩上,落泪道:“赵绪,你不能杀了卫皇后,她是无辜的,是我们亏欠她。”
“我们没有亏欠她,当年卫氏入宫是为了卫家的权势不倒。”赵绪缓缓道,“卫家能有今日的地位是朕给的,朕从来没有欠过卫皇后,她早就知晓朕可以封她为皇后给她卫家荣耀,乃是一个交易而已。”
厉琳琅轻咬着下唇道:“赵绪,你随我去江南吧……你要我做你后宫之中的妃嫔之一我是绝不愿意的。
哪怕是皇后我也不要,我不要做你大盛安令帝的后妃之一,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们去江南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只有你我为夫妻,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
赵绪没有任何犹豫地道:“好。我随你去江南,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