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易明礼骇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向身边的男人。
沈昭祁阴沉不定,始终不变的表情此刻暗藏风暴。
“这么些年,我胆小如鼠为了保全自己,死死藏着这些秘密。”
“可我心里门清,小妩那丫头一定与这些事有什么关联!”
“愧疚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了。”
“沈先生,我知道江建豪探监的人是谁。”
*
深夜,云城监狱。
奔波了一夜,两人难掩疲惫。
易明礼捏了捏眉心,“老大,探监时间还没到。”
沈昭祁一言不发,只凝着眸子看着不远处高墙林立。
“你回去吧。”
瞧他这幅要直接等到天亮的架势,易明礼微叹,双手撑着后脑靠在座椅上。
“算喽,现在回去一个囫囵觉也睡不了!”
早上九点,沈昭祁一个人走完了流程,抬脚踏进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5792,有人探视!”
隔着铁窗,一个光头穿着固定的条纹衫朝沈昭祁走来,双手被拷得很紧。
他拿起面前电话。
“我认识你?”
沈昭祁看着他,缓缓开口。
“不认得。但你应该认得江建豪...”
果然,那三个字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史昆低着脑袋浑身在颤。
“哈哈哈哈!”
骤然抬头,他瞳孔瞬间张大,眼底幽暗几乎快要溢出,笑得狂妄酷寒,令人毛骨悚然。
动作扯动铁拷,发出几声清脆的碰撞。
沈昭祁看着他,从容不迫。
他忽然发问。
“你是谁!他可没有儿子!”
沈昭祁眼皮一掀,语气平淡,似乎裹了一层寒冰。
“你对...江妩做了什么?”
史昆一顿,眼眸忽亮,拳头齐握居然往桌上狠狠一锤!
这一举动引来了狱警的警告,他却无动于衷。
“哦!我知道了!你是为那个小姑娘来的?”
“你喜欢她?”
沈昭祁没有回答他,史昆却是不急。
“啧啧啧~上一次见到她啊,还是十多年前呢!”
“这么久了,江建豪孟纪居然没有灭口?”
沈昭祁一双黑瞳霎时幽冷,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骇人!
“哎哎哎!别急脸!我说!我说还不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就是小丫头的身世么?能找到这里你也猜出来点了吧?”
“嘛~小伙子,先告诉你件事!”
“老子我可是自愿坐牢的!”
“等的就是今天!”
...
探视时间有限,沈昭祁并没有呆多久。
今天太阳不小,实在太容易让人心烦意乱。
沈昭祁出来的一刹那,一股莫名的气息弥漫开来,易明礼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看不清他的表情,指关节紧握泛起白色,男人双肩颓然无力。
仔细看去,他的步伐沉重之余还有些踉跄。
“老大!”
易明礼不由心惊。
上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状态,还是在几年前。
沈昭祁回神,呆滞的双目有了些许光,却没有回应易明礼,反而拨了一个电话。
“喂。”
嗓音听上去脆弱极了,仿佛一戳就破。
“我要见你。”
对方不知回了什么,沈昭祁挂了电话。
易明礼一头雾水正要开口,男人坐上了驾驶座。
“回京城。”
一路,沈昭祁不知在想些什么,车子的速度快得吓人,熟悉的感觉又爬上易明礼的胃。
“老大,那家伙到底给你说了些什么?”
男人眉眼一凝,又踩了踩油门!
这时,安静了一晚上的手机响了。
易明礼瞥到了来电显示,“是嫂子!”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道路。
手机响了一会自然挂断,没两秒又是一个来电。
易明礼看了眼仍然不打算接电话的男人,越发搞不清楚状况。
“老大,要不我来?”
“滚!”
江家。
江妩才睡醒,看着始终没人接的电话,没有怀疑又打给绛园。
才知道,沈昭祁加班一夜未归。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沈昭祁缩短到了半小时!
易明礼在刚进京城地界时就被赶下了车。
吃了一嘴尾气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离他越来越远。
*
临近正午,京郊别墅来了一位新客人。
瞥见来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容司不由嗤笑。
“这么急?看样子是一晚上没休息啊?”
“从Z城跑到云城,又大驾光临来我这里,怎么?你是都知道了?”
“那沈昭祁...我是该叫你沈总,还是叫你...妹夫?”
餐桌前,容司不紧不慢地将切好的上好牛排送进口中。
沈昭祁端坐在他对面,面前摆放着一份牛排和一杯倒好的红酒。
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大舅哥,沈昭祁神色有些复杂。
容司动作优雅流畅。
“...吃两口吧?别让小丫头看到了心疼。”
沈昭祁神色一动,耳边是动听静心的古典音乐,让人心生平静。
他拿起刀叉,边开口问。
“你打算怎么做?”
容司微微歪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打算?没什么打算。”
沈昭祁顿时眉头一蹙,手上的动作一停。
“她应该知道!”
下一秒!
容司双手一松,刀叉与盘子的碰撞清脆悦耳。
他眼眸凌厉,白发随着他的抬眼微微晃动,优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拔剑而出的利刃锋芒。
“你敢!”
室内沉寂半晌,幽幽传来一声轻轻的询问。
“沈昭祁,我记得...你们婚礼就在一个月后?”
“嗯,七月初七。”
容司嘴角微勾,再度拿起盘里的餐具。
“挺好的,七夕。”
“所以...至少让小丫头真的有个家吧?跟你结完婚再说?嗯?”
沈昭祁看着长桌对面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轮廓忽隐忽现,他从中看到了...
恳求!
“当年你是怎么...”
容司笑着打断:“想问我是怎么忍到现在才出现么?”
“你没必要知道,保护好她,好好爱她就够了。”
“牛排要凉了,还不吃?”
沈昭祁闻声,将一块肉送进口中,慢慢嚼着。
那是他吃过的最苦涩的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