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皇后性情乖张,竟然当着朕的面,做出断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立刻送回紫禁城医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翊坤宫半步。”
“娘娘,纳尔布大人没了。”
“青樱,你要看着我死,证明我不是被逼。你要坐上皇后的位置,延续家族的荣光,乌拉那拉氏绝对不能再出第二个弃妇了,你答应姑母。”
“皇额娘,永琪走后,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
纵横交错的梦境交叠,青樱一下从梦中醒来,还大喊了一句。
“姑母”
看着满头是汗的青樱,阿箬抢先一步,来到青樱身边,惢心只能退在一旁,担忧的看着。
一觉醒来,青樱看到阿箬,自嘲一笑,真是被关糊涂了,阿箬早就被打入慎刑司,受了猫刑,不在人世了,怎么还能看见她。
“小主,您怎么了?老主子已经走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啊?”
听到这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样的水嫩,完全不像是上了年纪的手。
“惢心,拿面镜子来。”
“是”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青樱苦笑出声来了,自己竟然回来了,那些让她受尽苦楚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以前是她太天真,以为有皇上的情分,就能冲破一切阻碍,没想到大错特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伴君如伴虎,她怎么能奢望得到一个帝王的心,她不受苦谁受苦。
如今重来,一切情分都是虚妄,只有手里的权力才是真实的,要想保护自己,保护海兰,保护孩子,就必须上位,妃位不够就贵妃,贵妃不够就皇贵妃,皇贵妃不行就皇后,皇后上面还有太后,她乌拉那拉氏又不是没出过皇后。
眼下先把阿箬给料理了,别在自己眼边碍眼。
心生一计,当即咳了起来,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愈发虚弱。
“阿箬,丧仪结束了吗?”
“结束了,主子,再熬一段日子,您就有盼头了,以皇上对您的情分,您的位分肯定不会低。”
“情分?再高的情分,也没有江山社稷重要,乌拉那拉氏前朝没有得力的朝臣,这边姑母又过身,如今我在宫中那是举步维艰。
太后因为姑母对我不喜,皇上难不成还能背上不孝的骂名。咱们的主子娘娘,因为当年如意之事,一直对我耿耿于怀,高氏的阿玛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刚赐了全族抬旗之荣,苏氏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金氏背后有玉氏全族,你说,我有什么?咳咳,唯一有的,就是经不起考验的情分。”
“主子,您千万别这么想,先把身子养好来。”
“阿箬,你跟着我多久了?”
“奴婢打小就跟着您的。”
“是啊,咱们是打小的情分,若说我在这个宫中,还能有几分在意的人,就是你了。趁着我还有点用处,你赶紧出宫去吧,我会让阿玛给你挑一个好人家,来日也好有个人给我烧点纸钱。”
“主子,您这是要赶我走?奴婢就是死,也要跟主子死在一块。”
阿箬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哪里舍得主子一个人在宫里受苦。
“傻丫头,死一块有什么好处,留在宫里,那才是比死了还难受,你的用处在外头。阿箬,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了,你一定要帮我。”
青樱撑着虚弱的身子,擦去阿箬脸颊上的断泪。
“你要是不答应,来日我走了,就是死不瞑目,这宫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青樱紧紧抓着阿箬的手,阿箬只有点头,她舍不得主子委屈。
“好阿箬,我没有白疼你。惢心,去把我的首饰匣子拿过来。”
“主,拿过来了。”
惢心也是泪如雨下,感同身受。
青樱打开匣子,拿出一个翡翠镯子,一看就是造价不菲,阿箬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是当年的陪嫁。
“我在这宫中,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无法看到你出嫁,这个镯子是当年家里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就当是提前给你准备的嫁妆。”
说完,青樱将镯子戴在阿箬手上,阿箬起身,拜了三拜,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青樱起身,亲自写了一封家书,交到阿箬手中。
等到阿箬走出门外的时候,青樱凄厉地喊了一声。
“阿箬”
“主,您放心,阿箬不会辜负您的。”
见看不到人影子了,青樱擦了擦眼泪,这人设算是立住了,随后看向惢心,又拿来一个白玉镯子,戴在惢心手上。
“主,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给你你就拿着,替我梳妆,我要面见太后。妆容淡雅一些,贵重首饰全都不戴,只戴些绒花便是,衣服也挑素雅的来。”
在这宫里,论才艺比不得高氏,论相貌比不得金氏,唯一有的便是这份气质,再加上眼下皇上刚登基,国库艰难,要忆苦思甜,君臣一心才是。
“主,您这般,真好看。”
惢心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打扮的主,素净典雅,不失体统,大大方方,叫人眼前一亮。
“走,去寿康宫。”
到了地方,青樱见到福珈姑姑,行了一礼,福珈回了一礼,不敢受,尊卑有别。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你到底是来了。”
太后并未看来,青樱也没有起身。
“臣妾此来,是求太后垂怜。”
“乌拉那拉氏有你这么一个女子,若是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如何想?”
“臣妾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更是爱新觉罗的儿媳。”
“起来吧!”
“谢太后恩典。”
青樱今天来,就是一个态度,愿意站在太后这边,太后自然明白,不会苛责。
“臣妾想请太后垂怜,另赐新名,臣妾的名字青樱是幼年所取,已经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你真这么想?”
“是”
“那你最期盼什么?”
青樱说出了和前世一样的话,说完,自己都感觉脸色发烫,事已至此,她当然要蒙混过关了。太后听后,沉默片刻,有些惊讶,这才说道:“如懿,如何?”
“是事事如意的如意吗?”
“是懿德的懿。《后汉书》说‘林虑懿德,非礼不处’,世间之事,十之八九都不如意,你现在还年轻,或许不懂,要是能如意便很不错。”
“臣妾谢太后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走出寿康宫的时候,看着满目的高墙,青樱挺直了腰杆,以后谁也不能欺负自己,以及自己所珍视的人。
她是乌拉那拉氏如懿,从前的青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