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翊坤宫中,三人坐在桌前用膳,芳草做饭的手艺愈发长进了,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意欢尝了,忍不住多动了几下筷子。
“难怪大家都夸翊坤宫的小厨房,果然名不虚传。”
“喜欢吃,便多吃一些。”
平日里皇帝不来,就是二菜一汤,吃的十分简单,皇帝来了,总得多做几个菜,以示重视,所以难免浪费,这也是每次皇帝留膳,如懿心里不痛快的原因。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皇帝不给银子。
用完膳,海兰提前带着孩子离去,腾出时间,留给姐姐和舒嫔,太后的话,不得不听,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
如懿带着人进了里屋,聪明如舒嫔,自然知道如懿的意思,便叫人在外等候。饭前所说,奉太后之命,照拂一二,意欢记得清清楚楚。
“姐姐有什么要教我的?”
刚坐下来,意欢就主动开口,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意欢是喜欢独来独往,可不代表她傻,近来圣宠眷顾,已经有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味道。
“好妹妹,我原是不愿管这些事情的,只是太后交代,我也不得不多说几句。”
如懿先是交代,不是我有话要说,而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我只是听命行事。你是太后的人,我也是太后的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说话,要是说到什么不好的,你也别怪罪,大家都是给上面办事的。
“我自然是知道姐姐的,早就听说姐姐原名青樱,太后赐了名,这才叫如懿。”
意欢表示,我知道你是太后的人,横竖都是自己人,彼此之间可以交心。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代表不打交道,只是不打无用的交道。
“好妹妹,那我就直说了。”
“妹妹洗耳恭听。”
有话就说,我是不会怪罪的。
“我看你对皇上的喜欢,好似不同男女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意欢是看了皇帝画像一见钟情的,可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这还不知道多久前的画像,现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没有以前俊朗,看她的神情不像男女之情,有时候怼的皇帝都没有台阶下。
“姐姐怎么这么说?”
意欢好奇,娴贵妃是这么看出来的,她对皇帝的仰慕之情更多,只想近距离看着,男女之事是没办法,得过且过。
“到没什么,只是直觉,见多了情根深种的人。”
如懿自嘲一笑,前世自己便是这样的人,如今看着意欢的眼神,全然没有那种氛围。
“姐姐说的不错,我对皇上的仰慕之情更多,先前是见了画像,后面便是听了许多事迹,所以想看看,咱们大清朝的皇帝,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在承乾宫的时候,皇上会和嫔妾一起吟诗作画,共论古今,嫔妾的仰慕之情更多,只是接触之后,发现自己的想象更多。”
如懿听着,心里赞同,那可不,以皇上的学识,好诗是没有几首的,就喜欢显摆,写那老多,没几首好的,每次还要闭着眼睛夸,真是考量自己语言的艺术。
“是了,见与没见,差别自是有的。不过听说皇上亲自叫人给你熬制了坐胎药,这可是后宫独一份的恩宠。”
如懿开始进入主题,只要确定了意欢对皇帝没有男女之情,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要是高曦月那种恋爱脑,自己都不用多费口舌。
“不瞒姐姐,这恩宠不要也罢,那坐胎药实在苦,还得看着我喝完,这药谁爱喝谁喝,我是喝不了。”
意欢一脸嫌弃,谁家好人一来就开始喝坐胎药,自己还年轻,生那么早孩子干嘛,平白搭进去了身子,得不偿失。
“是了,皇上给的福气,也不是谁都受的起。不过皇上宠你,自然盼望与你有个孩子。”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意欢顿时红了脸庞,这种事情,哪里好拿出来说,丢死个人。其实她也没有说一定要有个孩子,有了孩子,总是束缚母亲,做什么都要为孩子考虑,人就不能只为自己活一次吗?
“我哪有乱说,皇上亲自吩咐太医院,可不就是盼望与你有个孩子,只是坐胎药这东西,不能多喝,已逝的慧贤皇贵妃就是被坐胎药亏空了身子,你自己多注意些。
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你又是太后引荐进宫的,皇上的性子,我想你已经有所了解。”
这话一出,就差没有明说了,意欢要是再不明白,就真是糊涂蛋了。细思极恐,皇上和太后的关系,皇帝心里始终是有隔阂的,怎么会允许太后的人早有孩子。
意欢头脑微微低垂,脸上露出惨笑,她纵然不在乎,也不代表愿意被算计,可是路是自己选的,再苦也要自己走下去,入了宫,便不能回头了,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多谢姐姐,我都明白,原也没有指望。”
意欢的语气当中,多了一分凄凉,如懿不知如何安慰,在这宫里,断情绝爱才是最好的。
“好妹妹,无欲无求便是自保之道,你只当做不知道,也不要生了妄念。在紫禁城里,皇上就是天,只要把皇上伺候好了,才有好日子过,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是吗?姐姐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我一直听宫里人说,皇上对你的情分是与众不同的。”
“好妹妹,外面的话你也信,他是皇帝,站在无人之巅,任何人都不要指望能与他站在一起,我们能做的,就是本分伺候着,要学会讨皇上开心。宫里姐妹多,朝夕相伴也算过得去,没事就来翊坤宫坐坐,总好过孤身一人。”
如懿娓娓道来,倾囊相授,意欢频频点头,她自幼喜爱诗书,原以为皇上就是这样风趣幽默,才识广博的人,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会错了意。
“姐姐,我都知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早该知道的。”
从她答应太后引荐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了选择,可是没有太后,谁会选择叶赫那拉氏的女子,深信不疑的诅咒一直是家族的枷锁,她从来不信,但也不得不折服于现实。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不如就当大梦一场,尽兴而来,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