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沈清棠被禁锢在怀。
螓首轻抬间,她苍白清瘦的脸颊,在御极帝凌厉如鹰隼的目光下,更是有着几分破碎的清冷美感。
“自然是您。”她眼眸含情,“您是棠儿的心头血,是棠儿的魂之所依,小橘子如何能与您相比较?”
御极帝审视着怀中人,在她那双含情水眸之下,看到了自己的心。
它,在跳动。
不在他的掌控之下,却因为怀中人,而疯狂跳动。
这种失控的感觉,真真是令他厌恶不喜!
但是——
看着怀中人娇弱易碎的小模样,御极帝眸心微眯时,一声冷哼便随着心底的不满倾泻而下。
“你当朕会信?”
沈清棠神情一怔,有些难受的轻咬唇瓣,“您为何不信?”
“若你在意朕,又岂会为它吐血昏迷!”
啊……这?
难怪闻着这么酸,原来是打翻了醋坛子。
沈清棠心下明了,声音也变得哽咽几分。
“若棠儿说,棠儿正是因为在意您,才会吐血昏迷,皇上可信?”忍受着快要被勒断腰的手劲,她目光忧伤道:“您曾说过,谁都不能从棠儿身边夺走小橘子,可您——”
沈清棠眼眶越来越红,被泪水淹没的眸子里,满是脆弱无助。
“您舍弃小橘子,对棠儿而言,何曾不是被舍弃?”
说罢,沈清棠眼睫轻颤时,几滴清泪自脸颊滚落而下。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令人疼惜不已。
然而——
御极帝非但没有要哄她的意思,恰恰相反他都快气笑了。
“你倒是懂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御极帝将她眼角泪意狠狠擦去,冷笑道:“你是猫?朕何曾舍弃你!”
舍弃小橘子,便是舍弃她……
他的姝贵人,怎么就这么傻?!
心里想着,御极帝手下动作越发凶狠,他粗粝指腹摩擦在沈清棠脸上,不一会儿就叫她苍白脸颊泛起了异样红晕。
沈清棠委屈的瘪了瘪嘴,“疼~”
她是真的疼!
她吹弹可破的如玉脸颊,都快被摩擦起火了!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讨饶声,御极帝更是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两下。
“现在知道疼了?那你可知朕——”御极帝薄唇紧抿,女人可以疼,却不能爱。
什么?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沈清棠眨了眨眼睛,在她充满求知欲的目光下,御极帝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而珍而重之的将人拥入怀中。
“朕,没有舍弃你。”
……
作为一国之君,御极帝公务繁忙。
在看过沈清棠后,便又匆匆回去皇极殿处理朝政大事。
而沈清棠——
她将小橘子抱在怀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谁都看不懂的晦涩心机。
你可知朕——
知什么?
知道他是有多心疼不安吗?
“不够,还不够!”不过是多了点在乎,如何能够?!
沈清棠眸光微闪,严防死守的内心一旦有了缺口,那她所期许的未来也就不远了。
‘夫君’我们来日方长!
*
而在御极帝刚下朝便一刻不停的去看望沈清棠时,一片寂静的坤宁宫,却连空气都仿佛在众横交错的棋盘中有所凝固。
啪嗒!
一枚黑子落定,端坐在棋盘前的叶皇后,又面沉似水的从棋罐中捻起一枚白子。
白子还未落下,她冷冰冰的声音,便在银杏姑姑耳边响起。
“你也跟良妃想的一样吗?”叶皇后虽在观望棋盘局势,可她那精心描绘的眼睛却因为御极帝而瞬间眯起,眼中的光芒更是变得锐利而冰冷。
在她目光下,银杏姑姑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她小心斟酌道:“奴婢听闻南部水患极为严重,可皇上却能在下朝后率先去芳华殿看望姝贵人,便可见她在皇上心中是有几分特殊不同的,娘娘您也许……”
“也许?”叶皇后猛地抬头,“你也认为本宫非她不可吗?!”
“奴婢不敢!”
银杏姑姑心下一慌,还不等她跪倒地上,叶皇后便冷笑不已。
“倒是本宫小瞧她,入宫不过短短数月便叫皇上牵挂在心,而本宫——”叶皇后紧紧地攥着拳头,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之中。
她与御极帝不仅是年少夫妻,更是有着血缘羁绊的表姐弟。
这么多年,她从旧府王妃,到如今的六宫之主。
为了御极帝,她在这深宫内苑中苦苦经营多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皇后的尊严与体面,努力地处理着六宫事务,而他——
叶皇后脸色狰狞一瞬,而御极帝却一次次的纵容着江明月那个贱人在她头顶作威作福。
纵容江明月也就罢了,毕竟她哥哥江凌胥是大乾战神。
可沈清棠却又凭什么?
凭什么被他特殊以待!
想到被心爱之人放进心里的沈清棠,叶皇后心中嫉妒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那是被御极帝忽视、被冷落的不甘。
“本宫与他自小便是青梅竹马,若无本宫他又岂会登上——”
在叶皇后狰狞的眉眼下,银杏姑姑心下猛地一跳。
“娘娘慎言!”
“你叫本宫慎言?!”
皇后像是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她猛地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袖带着一阵凌厉的风。
“这么多年来,王府到后宫的这些女人,本宫之所以能宽容对待,无非就是知道他从未将谁放在心上过,可他现在却对一个小小贵人动了心,你叫本宫如何慎言!”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银杏姑姑,仿佛银杏姑姑此刻成了她所怨恨的对象。
在她这般吃人的眼神下,银杏姑姑更是惶恐不安。
“娘娘,非是奴婢多嘴,皇上他也是国公府血脉,您便是……”
“闭嘴!”
在银杏姑姑苦口婆心的劝慰声下,叶皇后忽而手臂高高扬起,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甘,狠狠地朝着棋盘挥去。
哐当一声巨响。
那原本厮杀在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顿时在银杏姑姑惊慌失措的目光下,‘哗啦啦’的在空中四散纷飞砸落在地。
而叶皇后在摔了棋盘后,积郁在心的不甘怨恨,也在顷刻间得到了舒缓。
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于满地狼藉中逐渐恢复平稳时,那双重新恢复冷静的眼睛也随之落在了银杏姑姑身上。
“再有两日便是中秋夜宴,教坊司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