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掀开帘子本以为雪天不会有太多人,哪想这下着雪的清晨医馆门口早早的排起了长队,百姓们裹着棉衣手里捧着医馆学徒准备的热水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流进入口中连带着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马车停在仁心堂门口,百姓们纷纷转头:“是郡主!”
大家以为今日下大雪长宁郡主不会来了,可郡主不仅来了还来得比以往早。
百合扶着穿着碧色毛领大氅的女子下马车,对面客栈有人早早的候在窗边低头看着人群。
淮南王早就差人嘱咐过别冻着郡主,在郡主来之前医馆里的人早早烧起了炭火,把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
许长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全身都被药香味围绕着心安定了许多,朝百合红缨点点头,百合上前朗声道:“进来吧。”
百姓们排着队井然有序的进了医馆。
“许大夫,劳您给我娘子看看,她近日一直吃不好睡不好。”
许长宁的手指搭在女子的脉上,抬头看着这对明显年纪不大的小夫妻,女子全身裹得跟球似的,注意到许大夫的眼神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夫君怕她着凉出门前硬是给她套了好几件衣裳。
她转头瞪了自家夫君一眼,男子不知其意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但心里藏着事他又放下手眼巴巴地望着许长宁。
“少阴动甚,往来流利,纸下圆滑,如珠走盘。”
女子喜极而泣,她和夫君有孩子了,男子呆呆得看着许长宁,这是什么意思?
许长宁顿了顿:“此乃喜脉。”
咚。
男子激动的晕了过去,女子急得想要去扶自家夫君,手腕被许长宁拽住,她朝千帆剑兰示意,两人把男子扶到了座位上,医馆的其他大夫给他把了脉,用银针这么一扎,男子醒了。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突地起身同手同脚的走过来:“娘子,我们有孩子了。”
“我要做爹了!”
今日第一脉便是喜脉,连带着身后的百姓们也扬起了笑容,这是个好兆头啊,祝福的话一声接着一声,直说的小夫妻脸红扑扑的,百合把郡主写好的方子递给他们。
“切勿心急,切勿操劳。”
许长宁叮嘱小两口,女子只是正常的早孕反应,百合带着二人去了隔壁一一叮嘱着有孕之人该注意什么,又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郡主整理出来的,上面写着孕中产后的注意事项。”
小夫妻付了诊金开开心心的离开了仁心堂,就连这漫天的风雪,他们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夫君,我就说让你别着急,我没事的。”
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她要走的每一步他都先踩踩,安全了才让自己娘子踏上去。
“娘子我先送你回家,等会我去买些猪肉给你做红烧肉吃。”
“我哪有这么金贵,咱们不是说好了多存钱送阿贵去读书的吗?”
女子摇摇头,夫君赚钱不易,公爹婆母早逝,小叔子年纪还小,她还是认为读书认字才有出路,以后若是小叔子能考取到功名,再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她这个做嫂子的才放心。
男子表情立马正经起来:“娘子说什么胡话,阿贵和你对我都很重要,放心吧,你夫君定会努力干活赚更多的钱的!”
女子依偎在夫君怀中幸福的笑了。
医馆里坐在许长宁面前的是一位老妇人,她身旁站着的女子应该是她闺女,两人的衣裳上打满了补丁还很单薄,脸上冻得毫无血色,全身骨头都僵硬了。
老妇人看着郡主白嫩的手伸过来,忙要把自己长满冻疮还流脓的手收了回去,却被女子抓住。
不似方才小娘子光滑的肌肤,老妇人身上的肌肤因年岁大了一层层皱起,指间触碰到的位置一片冰冷,医馆内烧着炭火,母女俩轻颤了下,这里好温暖。
“大娘最近可是经常干咳?”
老妇人点点头。
“可是还咳血了?”
身旁的女儿惊呼一声,老妇人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许长宁笑了:“大娘即是来医馆看病,就得对大夫知无不言莫要隐瞒。”
“娘,我都看见了,你跟郡……大夫说实话吧。”
老妇人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好还会被闺女看见,再抬头时因方才讲了假话脸有些红:“确有咳血。”
“大娘是肺阴不足,所以才会出现干咳,口干甚至咳血得症状。”
“好在你闺女带大娘来得及时,我给你开几副药好好调养着,很快就会好的。”
母女俩接过方子对着许长宁好一顿道谢,百合正要带二人去隔壁药铺抓药,从门外跑进来一人,头发花白得老头看到母女俩就破口大骂。
“两个赔钱货,难怪一大早不给老子烧早饭,原来是偷了银钱来了医馆。”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女子壮着胆子把娘亲藏在身后,声音带着恐惧与不安:“爹,我们没有偷银钱,这点钱是我赚来的。”
“你一个丫头片子从哪里赚的钱!”
老头竖着三角眼,恶狠狠得盯着自家闺女,还用那种恶心得眼神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难不成你去了那种地方?”
“跟老子回去,老子要好好检查一下。”
过几日隔壁镇上的费员外就来抬她了,要是这个时候被破了身子,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好事。
边说边还上手拽人,老妇从女儿身后站出来想拦住他,老头不顾她手上的伤五指狠狠掐住老妇的手,脓水夹着血水流出来,老妇疼的全身一颤。
女子被周围人盯着羞愧的低下头,流着泪从怀中掏出五文钱递给百合,她感激的看向许长宁:“多谢许大夫今日给我娘看病。”
老头看她掏钱气的脸都红了,伸手就要从百合手中把五文钱抢过来。
唰。
泛着银光的长剑横在他脖颈间,老头差点撞上去吓得直往后退,还撞倒了老妇,女子忙把娘扶起来,老头看她不来扶自己,又是气的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