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并没有摧垮她的意志,恰恰相反,在看到爬上城头的竟然都只是有着两只手和两条腿的人类之后,庄眠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简单了很多。
没有城外无穷无尽的异兽,也没有外城区的神经病们,只有需要借助梯子和土台才能爬上城墙的人,而她要做的很简单——
举起长矛,然后,戳!
在确认她历经十几次防守战身上却几乎没有任何严重外伤之后,南柯县的县令在自己的表功文书中大肆吹捧了庄眠一番,将其包装成天降的祥瑞呈递了上去。
兵灾结束,城内的难民们纷纷回到自己被蹂躏过后的家园,而庄眠则是被留在了城内,等待着自己不可知的未来。
在生与死的战斗中,庄眠已经彻底决定要在这个世界不断生存下去,生死之间的经历似乎唤醒了某种沉睡在她心底的东西......
庄眠的命运随着这封奏表彻底迎来了改变。
南柯县是这一次檀萝白兵在永定十二年进攻的十几个县城中唯一一个没有陷落的,这种功绩本身便是朝廷要大肆吹捧的内容。
这一次的白兵北进席卷了数百里的土地,不但抢走了海量的粮食和金银,甚至还掳掠了不少槐安人回去做农奴。
因此发生在边缘战场的这次称不上胜利的胜利便显得格外重要。
于是原本只有三千的白兵偏师在一次次的传播中变成了三万,而守军也从最开始的八百人的常备军变成了三百现场募集的勇士。
总之槐安国的官员们欺负民间的百姓数学不好,开始塑造典型,用南柯县的例子表示一个槐安勇士在环境有利的情况下足以匹敌一百名檀萝士兵。
若是林清流亲自体验一下自己写的这个神启剧本,一定会拍着大腿怒赞一句“槐安队长”。
伴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和传播,那位县令很快便凭借着这份功绩升迁成了主管一郡的地方大员。
而庄眠则是被加封为了一个吉祥物将军,日常任务便是在槐安国南部的几个大郡中来回巡视,用自己的事迹鼓舞军心,顺便恶心南边的檀萝人。
没错,林清流在写这段台本的时候,想到的就是米国队长那部片子......
在这个过程中,庄眠也逐渐发现,自己“前世”在希望城学习的训练知识......似乎格外好用。
至此,庄眠达成了自己人生的初级目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时间加速流逝的感觉。
庄眠的意识似乎被割裂成了两份,一份继续履行着自己身份带来的责任,另一份则是完全进入了旁观的模式。
被分割后的庄眠内心仿佛失去了枷锁,一个原本想都不敢想的计划开始在她的内心生根发芽。
而那只陪伴在她身边的蝴蝶则是伴随着进入旁观模式的身份开始注视着这一切。
永定十五年,檀萝白兵再次北进,庄眠率领自己麾下的槐安军队在最前方的郡城挡住了敌人的攻势,挫败了白兵的主力,破坏了檀萝这次的北进计划。
战后,庄眠升至破虏将军,开始固定在最前线的郡长期镇守。
那个收留过自己的小村子体量也扩大了不少,现在被称作“破虏镇”。
永定十七年,庄眠率军主动向南发起进攻,打下了檀萝的三个大县并且成功固守,成就了槐安国这一朝最大的军功。
守住新收复的三个大县之后,庄眠收到旨意。
她的捷报传到槐安国内,全国上下一致欢庆,槐安皇帝更是封她为征南将军,将三个大县和周围收复的区域划分为一个新的郡,连带着周围三个郡的军权也一并拨给了她。
至此,庄眠开始在槐安国最南方的三个郡经营起铁桶般的防线,让无数檀萝白兵看着城墙上的军旗牙根痒痒。
在广阔的另一个世界,庄眠开始尽情挥洒起自己的所有天赋,她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不断往返于槐安国都和南方三郡之间,开始以武将的身份迈入槐安朝堂。
永定二十年,庄眠主动出击,兵分三路南下进攻檀萝,大军势如破竹,剑指檀萝国都。
但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大军南征时,一个坏消息自国都传到了前线——践祚二十载的槐安国国主永定皇帝忽然驾崩,新皇登基政局不稳,庄眠无奈班师回朝。
尽管是匆匆忙忙撤军,但庄眠此次领导的南征仍然取得了十分可喜的成果,新皇借着这次军功试图拉拢这位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将军,于是庄眠再次升迁,官拜前将军。
承安二年,前将军庄眠讨逆平叛有功,升至大将军。
承安五年,大将军庄眠再次南征,与檀萝主力决战于三郡以南,大败檀萝白兵进军檀萝国都,承安皇帝听闻捷报加封庄眠为大司马。
两月之后,承安六年初,檀萝国都破,檀萝全境传檄而定,檀萝国灭。
庄眠坐镇南方防止檀萝残党起兵反扑,小皇帝的封赏的圣旨却一张接一张地向着南方飞来。
承安七年,安顿好南方一切的槐安国大将军、大司马、宁槐公庄眠带领一半军队班师向北。
承安八年,帝赐庄眠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假黄钺。
承安九年,帝赐庄眠总百揆,封地十郡,食邑万户,晋爵宁王,加九赐,冕十二旒。
承安十年,帝赐庄眠建宗庙,立社稷,追封先祖。
同年秋,槐安国承安皇帝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于郊外垒高台禅位于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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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定格在了受禅高台上,身体半虚化的观察者庄眠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砸到地上了......
“这这这,这是我?”
“嗯,怎么不是呢?”
一个温和的声音回应了观察者形态的庄眠,她来回转身在自己的身边寻找,最后只发现了那只粉色的蝴蝶。
庄眠仍然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她已经搞不清现在的时间和地点了。
自从自己接受了槐安皇帝的第一次册封以来,自己的人格便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份。
留在这个世界的那个人格越发恣意,尽情挥洒着自己的天纵之才,仿佛进入草原的烈马。
而进入观察者模式的自己则是越发冷静,只是想要和小蝴蝶见证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个人格像是两条分叉的小路,越是渐行渐远观察者面前的画面便越快,最后她已经感觉到那个世界的自己无比陌生。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还真是意外地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