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容我更正一下,你刚刚的经历并不是梦,而是......”
林清流将长音拖得很长,严肃地看着庄眠,
“神启。”
庄眠小声重复了两次这个词汇,开始体会其中包含的厚重感。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
林清流坐回椅子上恢复了心理医生的状态,十分随意地敷衍起对方:
“因为有一位热心的东区市民拜托我。”
一位热心东区市民......
庄眠听到那熟悉的称呼整个人瞬间绷紧,她不顾身上的疼痛起身紧张地环顾四周,言语中带上了十足的戒备:
“他在哪?”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夺心魔将自己送到了这处诊所,对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羞辱自己?拷问自己?总不会真的要救自己......
林清流对于庄眠有些过激的反应感到惊讶,但仔细想想,在几乎确定自己必死的前提下被人救了,急着感激对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林清流起身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埃尔已经从睡梦中苏醒,正看上去颇为乖巧地坐在前台椅子上。
他上前将埃尔叫了过来,把少年推进了诊疗室对庄眠道:
“就是这小子,他是我之前的一个病人,在小巷看到你昏倒在地,冒着大雨把你送了过来。”
庄眠坐在床上,就这样看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被推了进来,那孩子大概也就十三四岁,身材有些瘦弱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银灰色的头发带着十分细微的自来卷,五官也很是端正卖相非常好。
这是夺心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庄眠在心中放弃了之前的猜测,认为这只是医生随口说出的巧合罢了。
至于夺心魔?
那个超能力罪犯既然自诩正义的义警,那么对治安队员出手便是不符合对方的行为准则。
看来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
她看着那个比自己小了大概十几岁的少年,惨白的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姐姐是治安队的成员,今天晚上被袭击受了很严重的伤,谢谢你救了我。
“请问你住在什么地方?我想当面感谢你的父母。”
庄眠虽然说者无意,可埃尔闻言目光却是微微垂了下去。
“天快亮了,你去楼上帮我切点肉沫,一会一起吃面。”
林清流感受到了埃尔的低落,拍拍他的肩膀将其支开。
反正这孩子之前也在二楼待过一段时间,对于家具和食物的位置可谓了然于胸。
支开了埃尔,林清流再次来到庄眠面前,
“那孩子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所以之前才成了我的病人。
“康复之后和我关系也很好,常来这里蹭饭吃。”
庄眠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看向诊疗室内不同于常规医务室的摆设,很快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心理医生?”
“我是。”
庄眠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纱布,以及身上近乎痊愈甚至快要把缝线吐出来的疤痕,
“那你竟然能帮我处理伤口?”
“偶尔也接点私活。”
“那你竟然还活着?”
林清流白了庄眠一眼,对方显然是在讲外城区东部医生们一个接一个死亡的事情。
“我接的是私活,不是黑活。”
庄眠顿时哑口无言,在外城区见得多了,这种事已经没有了隐藏的意义。
如果放到内城区,可不会有任何一个医生敢于当着治安队成员的面毫无表情地说出这些黑话。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庄眠语气十分郑重,
“我之后会以市价三倍的金额付给你,并且不会透露出去。
“毕竟,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庄眠指了指身上的治安队标志,露出一个苦笑。
“我再次重申一遍,这位女士,我不需要钱,也不需要感谢。”
林清流义正词严地拒绝,愤然起身张开了双臂,将自己摆成一个类似十字架的形状,
“救了你的不是我,而是那孩子的善良和伟大神明的恩赐,我只是在其中做出了微不足道的贡献罢了。”
林清流已经是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尝试将话题扯到原本应该在的领域,而庄眠仿佛此时才想起这件事,连忙追问道:
“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不由得她不感兴趣,身为正经学校毕业的治安队长,庄眠是受过类似教育,知道邪教对人类到底能够产生多么大的危害。
可以说,如今林清流赐福的四个人中,庄眠是对此了解最为清楚的。
因此无论是从私人的角度还是职业的需要,庄眠此时都必须拿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林清流要的只是对方的一个态度,至于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他并没有那么在乎。
毕竟稳固权威最好的办法就是展示威能,等到庄眠发现自己获得了超能力,她不信也得信。
楼上传来菜刀和砧板有序的碰撞声,楼下的诊疗室内,林清流认真重复着那套越来越熟练的祷词。
“......一切荣耀与权柄尽皆归于您,惟愿仁慈与虔诚长存。”
庄眠仔仔细细地听着,认认真真地重复,感觉内心真的平和了很多,而且......这小词似乎还挺正能量的。
想到这里,庄眠心下安定了不少。
就这样,庄眠成为了第三位完成了全部环节的信徒。
十分钟后,埃尔晃晃悠悠地端着一个托盘从楼上走了下来。
托盘上摆着三碗肉沫面,所有餐具......全都是不锈钢的。
内城区的物资供应要比外城区充盈许多,因此庄眠对于能在这种心理诊所中的苍蝇馆子里吃到一碗肉沫面感到分外震惊。
“怎么都是不锈钢的?”
庄眠身为客人本不应当这样询问,但或许是林清流的温和态度给了她这样开口的勇气,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耐摔。”
林清流即答,
“有的患者会摧毁看到的一切,所以这里的不少东西都尽量使用金属。”
林清流指着天花板上一块颜色不同的区域,那里原本是自己刚刚穿越来时就有的坑洞,现在则是被他将锅甩到了莫须有的患者身上。
“没事,就当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