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年间,常凯申虽然没有给黄门任何支持,但却仍保留了其官面上的身份。可失去了八堂的黄门,就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因此仅存的黄门总舵也与普通江湖门派无异了。
论江湖威望,远远不及全真、正一、佛门禅宗这样的庞然大物。
而八堂部众虽大多本事还在,却只能挤在长沙干些外八行的买卖来糊口,相比之下好像这两者都一样的凄惨。
至于为什么后来又与张启山合称九门提督,大金牙嘿嘿一笑,眼底竟有了一丝怀念。只说这可以被称为一段传奇,便再没有了下文。
那是在遍地狼烟之下,浪漫主义与残酷现实碰撞的结果。他们的路,崎岖坎坷又充满无奈,或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不得解脱,或迷茫困惑,不知前路在何方。
起初,甲申年的大火并没有烧到长沙来。
直到进山半年之久的黑背老六,在回长沙的路上碰到了被人追杀的高艮。
当时,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想着砍了这个全性解解闷,却又在最后关头动了恻隐之心,选择放高艮一马。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仅仅回了一趟长沙城之后,黑背老六突然就改了主意,又亲手把高艮抓回了长沙。
但当时日寇正在做最后的反扑,长沙城已经危在旦夕,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合将高艮这个定时炸弹握在手里。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高艮不仅落到了长沙布防官张启山的手里,还受到了严刑拷打。
之后,张启山更是一反常态,在守卫长沙的紧要关头,抽调九门精锐以及自己的亲兵,不知跑去了哪里,也不知具体执行了什么任务。
在这队人马消失数月直到四四年底才返回长沙,不仅死伤惨重,幸存者也在踏入张府的瞬间全部疯掉了。
无论怎么医治都没有任何效果,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他在这,他在看着我。
中间九门齐铁嘴给看过一次,什么都没说,却在这之后不久便公开宣布永久封卦,连自己的堂口都给关了。
据黑瞎子回忆,齐铁嘴在从张府回家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沮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两天两夜,第三天的早上才走出书房,又重拾自信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
甚至关闭堂口的时候也是乐呵呵的。
要是说他没参透点其中的门道来,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只是他不肯说,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金牙老头说完便离开了,众人转头研究起了表面上是无三省,实则是解连环留下的瓷瓶。
最终无邪打破瓷瓶,在一地碎瓷片里扒拉出了一部相机。
打开之后,画面里众人以为的解连环一边吃着面,一边絮絮叨叨的讲述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故事。
剩下的除了对两位大侄子说的话以外,最后一句是留给张启灵的。
他放下手里的面,卷起袖子擦擦嘴,笑道:“予德兄,对不住,我输了,今后的这些事得你一个人去面对了。
我的那个不情之请,还望予德兄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不要推辞。兄弟我感激不尽!”
话落,他拱手行礼后关闭了相机。
从始至终,只有张启灵看到了他藏在长袖里不易察觉的紫色血管。
全身紫色脉络逐渐消失不见,开始回归于身体中的某一处,这是苗疆魂蛊发作的前兆。
无邪皱眉问道:“小哥,你答应我三叔什么了?”
张启灵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无邪又转头看向莫山山,“山山姐?”
“抱歉,我也不能告诉你。”莫山山叹息道。
这并非是不相信他接受不了自家叔叔死亡的事实,只是单纯想为他留下一分念想。
以备在将来最坏的情况出现时,他还能有个活在世上的理由。
其次,心愿未了的人,往往具有比常人更加强大的求生欲。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为他提供强大的支撑。
黑瞎子见状轻咳一声,连忙将换题转移,“老头都走了咱就继续聊正事呗,这几样东西还都没研究明白呢。”
身为这些东西半个主人的莫山山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也就这样了,再讨论也无济于事,想想别的出路吧。”
“那个年代信息化还没普及,所有的记载全都留在纸质档案里。”胖子思索片刻道:
“我们可以从考察队入手,说不定他们的档案里有什么线索呢?
小哥嫂子你们的意思呢?”
张启灵不认为档案这种东西还能保存到现在,即使有也只会剩一点无关紧要的。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自己家媳妇在张家人的地盘里冷冰冰的躺了一千多年,而自己却没有半点印象。
“我想再下一趟山洞看看。”
解雨臣叹口气,劝慰道:“小哥,我知道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可是那个黑棺里真的就只有这点东西了。没必要再次涉险。”
话虽如此,可张启灵的心里总是害怕那座黑棺里还会留下什么线索,可以被他人利用,最终导致难以挽回的后果。
他的山山在一千五百年前已经死过一次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自己没办法改变,可是现在以及今后,决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即便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把它掐灭在萌芽中。
张楚岚好奇道:“什么黑棺?我怎么不知道?”
莫山山将儿子揽入怀中,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没事,只是墓里的一具普通棺材,就是颜色不太一样而已。”
“好吧。”解雨臣无奈道:“我和瞎子带着楚岚去查档案和四姑娘山,你们回巴乃吧。万事小心!”
张启灵看着莫山山和自己的两位生死之交,眼底有了一丝祈求,即使自己有了把握,也希望他们可以一起跟着解雨臣走,不想他们跟着自己涉险。
“不行。”
无邪摇摇头,“我们一起,但我和胖子就不下去了,免得给你添乱,就在外面接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