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妲,你没事儿吧?”
菲尼克斯看着海妲痛苦地捂着头,方才那诡异的钟声似乎已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于是赶忙转身关切地问道。
海妲没有说话,只是呆愣在原地,仿若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菲尼克斯想要转身掉头,让托雷特带着他们速速离开此地。
突然,海妲一把拉住菲尼克斯的手,压低声音说道:
“菲尼克斯先生,我听到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召唤。”
“你听到了什么?”
菲尼克斯满心好奇,在这旷野郊外,怎会突兀地传来钟声,而海妲竟然还能听到他无法听到的声音。
“我也不知,菲尼克斯先生,还是请继续前行吧!我想要搞清楚这个声音。”
海妲似乎颇为坚持,哪怕她仍需忍受那莫名声音带来的苦楚。
两人继续向前,缓缓行走于荒废的村庄之中。
忽然,黑暗里断壁残垣的角落,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着。
菲尼克斯敏锐地觉察到这丝异样,遂放慢脚步,示意托雷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缓缓地朝着火光处前行。
“先生,我似乎嗅到了烤肉的香气。”
海妲突然这般说道,当然,这并非表明她饿了,而是在提醒他,这附近有人,而且还是活生生的人。
“我明白了。”
只见菲尼克斯悄然解除了托雷特的灵体,让海妲藏身于一面墙体之后,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朝着火光处悄然潜伏。
这里乃是一座老旧破败的房屋,房屋的窗户已然损坏,有人用兽皮当作帘子进行了遮盖。
透过缝隙,菲尼克斯瞥见房屋内的中央升腾起一团篝火,三四个小孩环绕着火焰正在烤炙一只野兔。
他们的年龄均不超过 10 岁,大多都显得颇为瘦小。
正当菲尼克斯尚且在思索为何在这荒废的村落中还有人生活之际,忽然,一个低沉的女声在他的耳后猝然响起,距离之近,致使对方根本无需用嗓子发声,只需凭借气声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菲尼克斯顿时被惊得呆住,他刚想要转身回头,便觉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已然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你若再动,这个盲女将会率先一步死去。”
菲尼克斯这才惊觉,背后的女人不但将海妲打晕,甚至还在极端短暂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自己。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悄然无声,其速度之快,堪比顶尖的刺客。
菲尼克斯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觉得胸口处的心脏在不住地疯狂跳动。
“皇室贵族?”
“骑士?”
“士兵?”
“叛律者?”
“血指?”
女声如连珠炮般接连不断地抛出这些身份问题,菲尼克斯却毫无反应,直至对方问出:“褪色者?”
菲尼克斯这才微微颔首。
“她是你的女巫?”
菲尼克斯刚欲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毕竟多数褪色者身旁有女巫相伴,也算寻常。
“你们来灵庙村做什么?”
“我们迷路了,想在这里寻得一处可供吃饭住宿的地方,并无恶意!”
菲尼克斯不敢胡乱编造,只得如实作答。
“那这封邀请函是什么?这封信又是什么?”
菲尼克斯一边惊叹于对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他身上的信件,一边刚准备开口解释。
突然,他只觉后脑勺仿佛被人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双眼登时天旋地转,整个人径直晕厥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朦胧迷蒙之中,菲尼克斯好似隐约听见了一声声呼喊……
“灵庙正悠然漫步,怀抱着无魂的半神。噢,永恒的女神玛莉卡啊!安歇于它怀中的是您丑陋的弃子!”
“他在诅咒您,他在惦念您,他在等候您!”
铛铛铛……
又是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钟鸣声,陡然间,菲尼克斯的世界猛然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幻。
广袤无垠的水域上,一朵朵睡莲如浮萍般漂浮其中。
一位圣洁的少女微微弯下腰,玉手轻捧着一朵即将绽放的花朵,口中轻哼着轻柔的催眠摇篮曲。
仿佛察觉到了有闯入者的到来,那张神秘的面庞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圣女托莉娜!
“这似乎是你第二次偷偷来到这里了呢,菲尼克斯!”
“当然,我会原谅你的!”
“你可明白被舍弃的滋味吗?”
“不,你不能!”
“你此刻前来这里还为时过早,你还有使命尚未完成!”
“记住,你的使命,才是你继续前行的方向。”
“哈哈哈……”
菲尼克斯凝望着托莉娜发出的诡异笑声,自身也开始变得如若虚无缥缈的烟雾一般。
“喂!你还在睡呀?太阳都晒屁股啦!”
菲尼克斯悠然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纯真无邪的孩子面庞。
“大哥哥,快起床啦,狄波拉姐姐早就出去了,海妲姐姐也在屋外帮您洗衣服呢。”
充满稚气的小女孩,向着尚有些迷蒙的菲尼克斯耐心解释道。
“狄波拉是谁?”
这是菲尼克斯醒来后听到的那个让他深感陌生的名字。
“狄波拉姐姐可是照顾我们的大姐姐哟,她昨晚把你和海妲姐姐一同救了回来,你可得好好感谢她呢。”
“我感谢她?”
菲尼克斯无需怀疑,狄波拉应当就是昨晚打晕自己与海妲的那名女刺客。
“是呀,你晓得昨晚的外头,有多少凶猛的野兽和可怕的怪物吗?”
“可不就是嘛,要不是大姐姐把你们带了回来,你们早就成了那些怪物的口中餐啦。”
这些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夸赞那位名叫狄波拉的女刺客。
“我怎么光着身子啊?我的衣服呢?”
菲尼克斯这才发觉自己的衣物全被人扒了去,仅剩下一条内裤。
“你可真笨!”
“就是啊,刚才不是说了嘛,海妲姐姐在外面帮你洗衣服呢!”
菲尼克斯着实被搞得有些晕头转向。
他瞧了瞧一旁的架子上,那儿还插着一根烤地瓜,毫不客气地拿了过来,也不多问,想必这就是留给他的早餐了。
“大哥哥,这是给海妲姐姐准备的!”
小女孩惊讶地说道,可她又颇为纠结,毕竟菲尼克斯狼吞虎咽的模样,看上去比任何人还要饥饿。
“狄波拉姐姐说了,你身体强壮,比较抗饿,让我们不必给你留早餐了,这唯一的烤地瓜是留给海妲姐姐的。”
一位小男孩义愤填膺地讲道,在他看来,这位菲尼克斯大哥哥完全是个没有绅士风范的人。
已然吃了大半的菲尼克斯忽地呆住,他还以为这是给他留的呢。
他刚想说些什么,此刻,院落中忽然传来了海妲的温柔声音:
“我不饿,这个烤地瓜就是留给他的!”
海妲将洗净的衣物,一边抖了抖开始晾晒,一边愉快地劝解着。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海妲那张失明的脸庞上,白皙的肌肤,令人难以想象,她竟独自一人将所有人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