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都没用得上,因为父亲下班带回来一个消息:那就是他被辞退了!
柳大志不是那种很是细腻的人,特别是在他这种人生难事面前,他有些垂头丧气,回家后并没有注意到家里的氛围变化,但是柳条儿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爸,你怎么了?”
听到他回来的张翠芬也不再谩骂,迎上前,询问柳大志,她是能看出来柳大志的状态不对。
“大志,你怎么了?”
柳大志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才刚搬出来,柳条儿马上读大学,如果他被辞退了,他们家的生计应该怎么办?他不知道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妻女,他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模样。
想到班长邱晨那个欺负人的嘴脸,柳大志心里烦闷,气愤,但是又无从发泄,在母女二人担忧的眼神中,他晦涩说出。
“厂子说不用我了!”
听到他的话,张翠芬更是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要我们怎么活呀?你没了工作怎么办呀?”
柳大志这份工作,辛苦是辛苦,但是每个月都能拿到工资,因为接触危化物,所以2800的工资肯定是比保安和打更人什么的多一些,他们是指望着这份工作维持生计。
然而这正符合柳条儿的计划,省的还不知道该如何提出呢,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高兴。
“爸,别担心,你慢慢把事情给我们讲一下!”
这个时候的化工厂还没开始走下坡路,按道理不应该裁员,特别是柳大志已经在那干了十多年了,这种壮年的老员工没有必要辞退,难道是化工厂现在效益就不好了?
“哎!我也不知道为啥,咱们才刚搬来,不行就把房子卖了,再回农村种地!”
刚说到这柳大志就不继续说了,柳树村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呀,他心里对于卖房子还是后悔了,一个大男人养不了自己的妻女,让他无比受挫。
“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儿,我没有什么能耐!这没了工作以后日子难过了!”
张翠芬也是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
“怎么这些事都赶到咱们家了?”
这个时候最镇定的是柳条儿。
“爸,要是担心生计的事情,你先不用担心,现在咱们家不是还有一些积蓄,工作可以慢慢找!过一阵子出成绩了,我估摸的成绩学校会给我一些奖励的,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咱们有手有脚的,也不可能饿死“
柳条儿没说的是,不仅是学校,县里村里可能都会给她一些,问就是上辈子她那个成绩也是拿到了这些地方的奖励的,这次肯定比上一次好。
”而且爸,现在你看都在占地,建房子,那个劳动市场每天都有很多人去找瓦工木工,建筑工人几乎供不应求,你小时候不是去当过学徒吗?还会看图纸,这种建筑的活应该可以干!”
退一万步讲,用奖金度过这一年两年的,等到动迁了,用补偿款买一个门市房,留着收租,自己的父母也可以过得不错。
柳大志听了柳条儿的话,心里稍微顺畅了一些,他确实还有手艺。
这个时候,张翠芬没再继续崩溃,她最好的一点就是对柳大志非常好,那种毫无保留的好,柳大志说什么她就听,也愿意和柳大志共同面对磨难。
“爸,如果要干建筑这一行的话,四太爷家二爷爷是不是就做的建筑生意,他肯定会照顾村里的这些后辈的,而且用谁不是用呀,你可以现在先熟悉一下这个行业,咱们说不好还可以做个建筑公司、开发公司!”
“对对,二叔公是做这个的,实在不行我去求他帮忙!”
听了柳条儿的这番话,柳大志也不像之前的那么焦虑了,他开始娓娓讲述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张翠芬看到柳大志不像刚回家那么彷徨,被柳条儿的主意安慰到,她不得不开始正视一个事实,柳条儿已经不是那个从小任她非打即骂的小孩子了,她是一个大人,满18周岁了,如果在村里没读书,可能都开始相看人家了。
“今天我上班的时候,不是雇的三轮车吗,刚到厂子门口,就看到了我那个班长邱晨,他一看到我是雇车来的,就立刻出言嘲讽我,说什么城里人了,都开始会享受生活了,我怕被穿小鞋,就没有敢轻易反驳,谁知道他变本加利的嘲讽我,我都没有回嘴,还是刚子看不过去,帮我说了几句话,他才没继续说!”
柳大志没有具体说邱晨是怎么数落他的,柳条儿也不问,那关系到她爸爸的自尊,她叹了口气,穷人哪有自尊呢?她知道,爸爸是受了气了。
这个时候,柳大志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是几张一百块钱的纸币,交给了张翠芬。
“对了,这是刚子他们给咱们的乔迁礼,昨天我们都在上班,他们说不知道咱们家搬走了,也没帮上忙,昨晚回村子里才知道咱们家搬走了,这是他们几个人凑的一点心意!”
柳条儿本来以为是厂子辞退员工给的遣散费,没想到是刚子叔他们给的份子钱。
柳大志拿出礼金记账本,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上名字和金额。
“等到中午吃完饭的时候,邱晨就把我找过去了,说是厂子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了,让我明天不去去上班了!但是需要干完今天的活!”
“他凭啥不让你上班了?咱们又没有得罪他!咱工作做的也好,凭啥不用咱了?”
张翠芬先着急了起来,柳大志却叹了口气。
“据说厂长是他的舅舅,他在厂里说话是算的,前几天咱家买房子,就是他不给假呢,我给买了两盒烟才给的!”
“他都收了你的烟了,还辞退你呀?你看我去找他理论一下的!”
“爸,是只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去上班了吗?还是有其他人?”柳条儿问。
“只有我自己!”
其实柳大志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辞退他自己,他自认为自己是尽心尽责的,手艺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