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左将秦一一送回秦宅,甚至都没下车就离开了。
回到虹港一号,独自面对满室的清冷,孤寂感扑面而来。
他将那枚戒指放回陆西音原来的书房抽屉,她的那堆衣服包包鞋子都还待在原位,甚至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化,假装她好像还会回来,可是她真的还会回来吗?
听到陆西音生病,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给她找最好的心理医生,然后待在她身边陪伴她。
可发现他也是那个让她心理负荷的人,让她生病的缘由之一,他没办法再强行将她困在自己身边,困在这段婚姻当中。
他当然不舍得放手,但意识到她在自己身边过得如此不开心。
他无计可施,只能退让。
只有她的病好了,那才是真正的陆西音。
她才会愿意重新接纳他。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想清楚并规划好一切,让人准备离婚协议,亲自飞到瑞典帮她把房子买下来。
他想让她甩掉所有的负担,回到她自己最舒适的状态。
他明明作过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离了婚,他还是痛不堪忍。
看着她真的在跟自己割离,他还是心如芒刺。
空旷的别墅里,他没有开灯,那片星空顶更不敢打开,会让思念无处安放。
他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
今天,陆西音瘸着腿来上学的。
说是昨晚从画室回家的路上,下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了。
高三,尖子班的同学每分每秒都不想错过,他知道她不敢请假。
但看着她一步一瘸的样子,他的眉头是一整天都没松下来。
温安琪很贴心地帮她跑上跑下,打水,扶她去上厕所。
陆西音是语文课代表,收发试卷和作业的事情他都主动帮她揽下了。
熬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他想着待会怎么送她去画室?就说秦家的车是他叫的网约车?
结果班主任过来吩咐开始换组。
全班同学都开始收拾书本和课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好多同学都叫让陆西音不要动,他们搬好再过来帮她搬,让她千万不要自己搬。
李淮左一直知道陆西音在班里人缘不错,这种时候,男同学和女同学都主动想帮她。
但他知道她不会麻烦别人的,肯定是麻烦他,或者找李槐。
没想到李淮左回过头来,陆西音已经让邻座那个男生帮她搬过去了。
他当时感觉心里有颗柠檬瞬间爆开了,酸到第二天都不想搭理她,也不主动帮她分发试卷和收作业,先想她主动开口叫他。
可是陆西音没有机会回头叫他,因为邻座的男同学又帮她揽下了。
李淮左的心酸涩扭捏了一上午,直到中午,他看到桌面熟悉的鲜牛奶,心情才好一点。
然而,他发现周围每个同学桌上都有一瓶鲜牛奶。
包括邻座的男同学,“西音,你好客气,不过这个牛奶挺好喝的,你在哪买的?”
陆西音小声道:“嘘,让外卖小哥帮忙买的。”
邻座男同学意会地笑了笑。
“喜欢就好,这两天谢谢大家帮忙。”
原来是每个帮过她的人都有,李淮左瞬间心里不是滋味。
把那瓶牛奶扔回她桌面。
陆西音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难喝!不要。”
陆西音脸色尴尬,“啊?”
邻座男同学听到,转过身,“不会啊,李淮左这个挺好喝的,你可以先尝尝。”
李淮左脸色更不爽,“好喝你多喝点,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邻座男同学也尴尬地不说话了。
陆西音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李淮左,你是想喝之前那个牌子吗?今天外卖小哥说那个没货了,我明天再重新给你买。”
他态度依然冰冷,“那个也一样难喝,别再送了,也别回头打扰我学习。”
陆西音张了张嘴,难得没有跟他吵起来。
然后,她三天没有转过一次身,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李淮左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他知道自己生气时讲话不好听,陆西音也生气了。
但他也很生气,她为什么突然去麻烦别人?
买牛奶也是每个人都有,所以给他买只是顺带吗?
这天,下午的课间餐时间,好多同学都去学校超市买吃的。
教室只有寥寥几人,李淮左拿着数学题集戳了戳她的后背,陆西音头也不回,没好气道:“干嘛?”
“有道题,你帮我看看。”
陆西音这才回头,发现是数学题?李淮左数学考得比她还好,问她数学?
她好奇地拿过去看,快速地解了出来。
她回过头给他讲,“这很简单啊,你看先倒序相加,再套等比数列求和公式·······”
他眼睛都不看题目,只是低声说:“解出来就别生气了。”
陆西音没反应过来,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
缓了几秒。
嗯?
求和???
她努力地压了压嘴角,小声道:“哦。”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和好如初。
除了那一次,后来,也只有他才有特定的鲜牛奶。
······
两人吵归吵,李淮左生气比较多,也是他先低头比较多。
陆西音也很好哄。
可是如今,还能哄得回来吗?
“阿左......阿左......”
李淮左迷糊中感觉到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叫他。
他一把拉住那只纤细的手,“陆西音······”
他这次也知道错了,可不可以不要对他这么残忍决绝?
“阿左,醒醒.....”
李淮左睁眼,“妈......”
李缦秋看着一身颓丧的儿子,忍不住红了眼眶,短短半个月,肉眼可见地消瘦不少,下颌线都变得凌厉起来,下巴也是一片青黑的胡渣。
顶层别墅一打开就是浓浓的烟味和酒味,桌上和地毯上都摆着空酒瓶。
牧楚说他已经三天没出过门了。
李缦秋心疼,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起来就去洗个澡。”
李淮左坐起身揉了把脸,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李缦秋收拾着地上的空酒瓶,“牧楚说你三天没去公司了,你也不让人过来给你做饭,我就来看看。”
她抬起通红的细眸,“阿左,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可不能这样下去。”
李缦秋说着说着忍不住潸然落泪。
李淮左叹了口气,给她递纸巾,“妈,我知道,您别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李淮左解释道:“我只是发泄一下,又不是寻死觅活。”
只不过离婚的负面情绪不停地积压,加上被陆西音刺激两回,他才一下子没忍住。
他还等着陆西音治好病走出来,Schein未来要上市……
离婚只是权宜之策,不是永久的分别。
这一切,他都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