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是陈述句,不带丝毫疑问。念时悦只好承认:“你怎么知道。”
因为见过她哭过的样子,但梁斯泽没提,单单说了两个字:“眼睛。”
经他提醒念时悦想起自己一旦哭过眼眶会红,她立马哦了一声,旋即眼珠子乱转假装四周看风景。
这副模样梁斯泽又联想到了东张西望的企鹅,忍不住溢出几丝笑声。
念时悦一愣,眼睛转回到摄像头上,皱着眉指责他:“我哭了你还笑。”
“没笑。”他嘴角停着笑狡辩,毫无诚意。
她闹脾气似的:“不跟你说了,拜拜。”
刚拜完,立马得到三个字:“我错了。”
“。”
这句话她已经没办法听起来是单纯的道歉,多说一句感觉意味就变了,索性别开脸一言不发。
时间数字安静地跳转,忽然听到他几分正式的声音:“时悦。”
“干嘛。”
“需要我做什么?”
念时悦发现他是真的很懂得拿捏人心,不追问她为什么哭,反而询问需要什么帮助,让她可以放下心里防备主动说出原因。
“不用。”她的确放宽了心,和他说:“我先跟我妈生气几天。”
梁斯泽很快分析出一些信息,“那我不是成罪人了。”
提起这个念时悦火气又窜上来,嘴一快:“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妈污蔑我是因为你才和许越林分手的,你说我气不气!”
梁斯泽沉默了两秒:“不算污蔑”
什么叫不算污蔑,念时悦只当他没听明白,正欲开口解释。
他先一步开口,“你当初是怎么发现的?”
?念时悦倏地合上嘴,指向不明的问题她也听懂了,是在问她怎么发现许越林出轨的。
他从不问多余的话,既然会这么问肯定有值得分析的地方。
于是念时悦仔细回想起来。
明明过去不久却仿佛是很久远的事。她顺着时间线往前分析,先是定格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一对肮脏的男女。
再往前,她为什么会去这家酒店。
是因为可以免费入住,为什么会免费…那是发布会的主办方提供的福利,而主办方是…
时间线理到这里,基本清晰了。
一瞬间,所有线索像菌丝般畅通无阻地延伸,最后全部组串起来,形成一张细密又完整的网。
俨然无懈可击的真相。
她猛的抬眼看向最后指向的当事人。
看到她露出恍然又惊异的神情,梁斯泽才再次开口:“不然你以为我会做赔本的买卖?”他幽幽地谴责了一句:“做记者连这点敏锐性都没有。”
“……”
真相过于震惊,念时悦一时之间不知该何种表情,何种想法。
她张了张嘴,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怎么知道那天我会去?”
“不知道,碰运气。”
念时悦抓住一个不恰当的用词:“运气?
梁斯泽坦荡到底:“不碰碰运气,哪娶得到你。”
“……”
丝毫不掩饰他是出卖朋友换来的老婆。
念时悦想说他一句都没得切入口。
反倒是他回到了最初的话口:“所以犯不着生气。”
七绕八绕的,她都给他转晕了,傻愣愣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梁斯泽嘴角扬了扬,“这几天我去趟德国,你就在家里住着吧。”
她机械地点点头,点到一半时忽然问:“你去德国做什么?”
梁斯泽果断说:“我让陈宋把行程单发一份给你。”
—
视频挂了之后,念时悦一分钟之内收到一个好友添加消息。
备注:陈宋
她点了通过后,想着她在陈宋心里该不会是一个疑神疑鬼深闺怨妇的形象吧。
为了挽回形象,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先发消息给他:“陈宋,你找我有事吗?”
陈宋发来的消息和平时说话一样一板一眼:【抱歉夫人,打扰了。梁总说您要他每日的行程单,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会发您一份梁总的行程。】
“……”
念时悦真是有气撒不出。
但看到陈宋发来的行程表,那股儿心气变成了心疼。
梁斯泽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行程,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都有工作,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被挤占。
心疼了几秒后念时悦马上醒悟过来,她工作不也这样,心疼资本家做什么。
梁斯泽赚多少钱啊,活该他这么辛苦。
她麻利地收拾收拾东西去今天第三个洗澡。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念时悦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今晚的真相不禁让她陷入一个怪圈。
如果不是梁斯泽制造机会让她发现,那么她会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兴许会等她真正爱上许越林,甚至可能和他结婚后…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话说回来,她最后是和梁斯泽结了婚。
这一切的起因似乎源于他的预谋。
也许是深夜天然添一份诡异的气息。她莫名有一种穿书的错觉,感觉掉进了梁斯泽写的剧本里。
越想越觉得可怕。
后面不敢想了,她花了半小时说服自己睡觉。
第二天,天光大亮。
念时悦醒来时记得今天是工作日,重点是有个稿子要交,她挣扎了半小时终于爬起来坐到电脑前。
打字打得正顺,听到一道敲门声。
通过敲门的力道和节奏能推测出是她爸。不用猜也知道,是来找她兴师问罪。
念时悦认命地迎难而上,打开门一看,确实是念立恒。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手里端了一份丰富的早餐。
包括燕麦牛奶、流心蛋、小笼汤包、玉米烧麦,闻着味就知道是她喜欢吃的那家店。
面前的场景过于匪夷所思,念时悦一时错愕到想关门再合上,一定是她开门的方式不对。
正当她真要这么做时,对方说话了。
“起了吧,起了把早餐吃了。”
这声音确实是她现实生活中的父亲,无可辩驳。
她像是初生的人类,生硬地挤出两个字:“起…了…”
念立恒随即把早餐递过去,念时悦双手接过,郑重的像在做某种庄严的交接仪式。
她还客客气气地附赠了一句:“谢谢。”
念立恒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念时悦在原地愣了半响,才合上门进房间。
她端着早餐双目无神地走回去,心说难不成他不知道,不可能啊,按照她妈的急性子,肯定昨晚就跟他说了。
太诡异了。
念时悦把这天方夜谭分享给梁斯泽,但知道他现在在飞机上,没指望他马上回。
等到了傍晚六点,他消息回过来了:【刚下飞机】顺道附了一张远在万里之外的机场图片。
念时悦隐约读出来背后的含义——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这是证据。
【知道了知道了】还真把她当作粘人精了。
瞧着还挺不耐烦,梁斯泽挑挑眉,回归她的话题:【对早餐还满意吗?】
吃的她胆颤惊心的,说不上满意不满意。念时悦中肯地回:【算满意】
梁斯泽:【那愿望算实现了】
?
什么愿望?她许愿了?
念时悦反复咀嚼了这句话三遍后,猛的反应过来,她还真许愿…
合着还真的是天方夜谭!阿拉丁神灯的鬼故事!
她激动地手指颤抖着打字:【你让我爸送的!?】
梁斯泽:【是请】
收到确认的回答她瞬间冒起一股儿无名火,打字摁错了好几个键,气得删了重打。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擅作主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