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启二年白莲教之乱被平定,捎带脚的鲁王一脉中那两家一直觊觎鲁王之位的宗室,也被新皇帝给灭了门。如今的鲁王一脉也是越来越稀薄了。
家族越来越稀薄,可是老鲁王朱宏鋐却是越活越通透。直到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斩首,活了大半辈子的朱宏鋐这才明白这世间最浅显的一个道理——及时行乐。
这么多年自己也没有一儿半女,这么大的家产与其给自己争来这么多的不必要是非,那还不如索性全拿来,在皇帝面前给自己换个好名声。
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那只有天知道了。可是人活着,这一辈子无非就图两样东西。名利,名利,勾引的世间行人,停不下奔跑的脚步。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自己这这么大的家产到最后全是自己那群叔伯堂兄的,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后人,这么苦苦的追,能给自己留下什么利?还不如趁着自己还活着,在山东大地上给自己留下一点好名声。
说不定几百年后,有人经过自己的坟前,还有人会提起。
“朱宏鋐是一个好王爷!他是为我们山东人民做了一点实事的。他不像其他的鲁王,只知道盘剥山东的民脂民膏。”
因此,山东新政推行之初,在山东各地受阻,索幸是这位王爷第一个站了出来,站在了皇帝,站在了天下苍生这一面,协助朝廷推广着新政。
也正因为在山东新政上的配合,朱宏鋐成为了继代王之后,大明朝第二个获得可以自由行走的藩王。
这两年时间里,朱宏鋐只是带着几个侍卫,乘坐简单的马车,不带亲王行头走遍了大江南北。去南京看了看秦淮河,去扬州看了看瘦西湖,品一品早茶;去河南,看了看斑驳的开封府,也感受到了岁月的变迁。
在这两年时间里,朱宏鋐看到了春花秋月,也看到了人间疾苦。他看到了新政下包含着奋斗之色的人民,正在不断的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他也看到了,看到了中原故地河南的百姓,在天灾和人祸面前那脆弱的样子。一张张蜡黄色的脸庞,一个个因为饥饿而慌不择食,肚子水肿如同皮球一样的百姓。
仅仅只隔着一条路,可却就和泾渭两水一样分明。
这两年朱宏鋐也老了,对于能有一个子嗣他已经不再奢求。要不是临近年关,按照管理附近的官员们都得来王府朝拜,朱宏鋐甚至都不想回到这空荡荡的鲁王府。
这才年关刚过,朱宏鋐便开始了他再次的旅行。这一次他要去湖广,要去看看道教祖庭武当山。
只是这一次,不再会是这么顺利。
正月初八南明北伐,就在北方大地还沉浸在过节的喜庆氛围时候,正月十二南明军队的前锋就已经跨过了徐州,出现在兖州府一带。
明军在兖州的一个师,在师长刘良佐的带领下全部哗变,全师二百零七位政工干部全部被杀。
不费一兵一卒,兖州城破!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就在兖州城破的前一天晚上,朱宏鋐刚刚睡下,正在憧憬着过两天的旅行时。静悄悄的王府之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的老远看见,王府的长史举着灯笼慌忙的朝着朱宏鋐的卧室跑去。
“慌什么?”
披着一件皮裘,朱宏鋐满脸困意的走了出来,看着跪在面前,一脸急促不安的几人慌忙的喊道。
“阿大,你在鲁王府当差也快三十年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怎么这老了老了,还愈加的不沉稳了!”
“爷!天大的事情,下官沉稳不了啊!”
现在一心沉迷于旅行事业上,无心朝堂的朱宏鋐看着急躁的长史,却表现出了一脸的轻松。
“怎么?天塌了?”
“王爷咱们现在头顶上的天还没塌!可也快了!”
“什么?阿大啊!发生了什么事?”
朱宏鋐立刻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赶快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 着急的问道。
“爷,刘良佐要反!咱们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今天晚上全城的城门都提前关了,刘良佐的大营更是灯火通明,刘部任何一人今天晚上不得擅自出营。”
“难道是朝廷下了命令,准备让大军出征讨伐叛逆!”
“不王爷!”
看着朱宏鋐那一脸多疑的样子,鲁王长史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站了起来,看着朱宏鋐说道:
“王爷,八百里加急这才刚刚过咱们山东一天,朝廷就是派兵再快只怕也得准备五天。刘部的异常情况,只能说明一点,这王八蛋要反!”
“王爷,您老忘了?刘良佐这个王八蛋最早是在贵州当的兵,可是承蒙杜文焕的赏识才能有机会升官到这北方!杜文焕什么人?现在这个时候,只怕他也不会老实!”
“过来!”
朱宏鋐脸上的担忧立刻消失,只剩下紧张,招呼着长史来到身边,一番耳语之后看着面前的众人立刻吩咐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良佐这个王八蛋要是真的反了,咱们可是就他案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刀劈斧砍!马车准备好了!咱们快点逃!去莱登,去找袁可立,他和杨肇基手底下还有十万人!保住山东,就是保住诸位的家业!都快动起来,趁着天黑抓紧时间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