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五条悟后来的那些坚持,同伴们或许并不理解他的想法,哪怕他说出来,也因为他长久以来的没正行的所作所为而不会有人相信。
长此以往后,大家对他就只剩下了因为他到的强悍而生出来的深深地信赖——把一切棘手的问题都交给五条就好了。
把一切棘手的问题都交给五条。
别人祓除不了的特级咒灵由他去祓除,在任务中失去了消息失踪的咒术师也需要他去寻找甚至是善后,咒术师寥寥无几且不被高层珍视,需要五条悟出手去做的事情数不胜数。
而他,竟也全盘接受了这些,继续将“我可是最强的”笑嘻嘻的挂在嘴边,成为所有人的坚实后盾和保护伞。
这些,谁能懂啊?
面前这个女人能懂吗,她想懂吗,她不想吧。
五条悟睁开眼睛,光线变得比刚才更暗,暗到出云粹那张漂亮的脸都朦胧起来。
她在笑,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安静的不像她。
过去的出云粹绝对不会流露出这种温柔,这个女人根本就跟温柔不沾边啊,她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所以,做事从来不用迂回的方法,这就导致很多时候,她是个暴力的家伙。
以前的肢体接触仅限于打架,自己是偷袭的那一个,而出云粹则是反擒拿后重拳出击的那一个。
摸摸头,这种有爱的动作还是第一次。
看到五条悟愣愣的表情,出云粹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纵使以她的年纪是把五条悟当做一个小孩子在看,但是,毕竟外形上,她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如同五条悟之前说的那样,现在的对方明显已经在外形上年长于她,这样的错乱十分容易让人混淆些什么。
如此,揉脑袋的动作会变得很暧昧和亲密,这跟五条悟明知道两人的身份,还是舍弃敬语直呼其名有什么分别。
意识到这个,出云粹烦躁的将手收回来,忍不住吐槽:“我果然做不来这种事,喂,五条悟,既然觉得累就适当的放松一下,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继续转的,哪怕你藏在家里不出来,或是去到某个海岛度假,都不影响太阳的升起和落下,所以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累?”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笑了一声,他点头,“似乎是这样的,不过,我刚才说的确实是心里真正的想法,想把你重新拉入咒术界,想让你也来帮我。”
“冥小姐只要给的钱够多就可以让她帮我做事,七海的话,他已经回来了,靠谱的成年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纵使不怎么喜欢我,也会听话,硝子她并不会参与到祓除咒灵的工作中,大多数人都想要独善其身,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能用呢?”
五条悟仰头看天,念念叨叨,脑海中浮现出学生们的脸,但是这不一样,学生始终是学生,自己会偷懒将一些任务丢给他们去做,以此来锻炼他们,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是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工作,那些又该怎么办呢?
只能自己上。
“粹,你曾经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最强,最强之外还有更强的存在,能够让我认可,让我觉得实力强悍到能够超越我的就只有你一个,所以才想邀请你来我身边。”
五条悟垂下眼眸看着仰头望着他的出云粹,他说:“强者没义务保护弱者,可是就连有能力做到的强者都不愿意保护他们的话,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这是他教给你的大道理吗?”
“……”五条悟没吭声。
出云粹叹了口气,她不想承认却也得承认,“我对咒术师们没有什么好印象,对这个腐朽的却存在了上千年的咒术界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他们对我亦然,我去国外躲了几十年就是因为不想掺和这些事,你现在居然还想拉我下水。”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会回来?”
出云粹沉默了,她的目光不知道落向哪里,就在五条悟等的失去耐性的时候,她忽然幽幽的说道:“我在这里有绝对不能舍弃的人。”
这个回答是五条悟没想到的,他跟出云粹认识了十二年之久,这中间虽说见面并不频繁,但是也算是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他自认为对出云粹很了解,了解她的秘密,了解她的年纪,了解她的术式,更了解她是一个多么恶劣的人。
这个女人自私又清醒,很不屑普世中的那些世俗的感情,不会对谁特别的上心,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没有谁能够成为她的牵绊,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绝对不能舍弃的人。
“谁?”
出云粹回过神来,故作妩媚的朝五条悟笑了一下,她说:“都说了,女人,允许有秘密。”
五条悟挑挑眉,好半天后,他笑了出来。
这一笑,将之前的脆弱和疲惫一起掀了过去,仿佛刚才像只温顺小猫似的被人摸头顶的不是他一样。
“要我送你回家吗?”
在巷子口分别的时候,五条悟靠在车门问她。
出云粹看着这辆第一次见的新车,秀气的眉毛挑了挑,“你又换新车了?”
五条悟不置可否,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上一辆被咒灵毁了。”
出云粹:“……”
跟五条悟在巷子口的马路上道别后,回到家里只睡了四个小时。
洗完澡,吹干那头张扬的红色卷发,简单的吃了两片烤吐司后,就开始一天的打扫。
最近一段时间,她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就连打扫都懈怠了。
她很看重个人的隐私,几乎不请保洁,不习惯家里被外人翻动,但事事亲力亲为也是件很消耗人的事情,特别是打扫卫生这种琐碎又没有意思的事情。
客厅卧室浴室洗手间,书房阳台休闲室等等,除了室内,楼下花园里的花也要浇水和修剪枯枝败叶,等着一切都做好,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躺在阳台上藤条编的躺椅上,出云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十点三十八分,距离约定好的午饭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戳,手机相册里出现了一个人的照片。
手机的更迭,使得十一年前的照片显得模糊不清,用现在的智能手机看以前的手机拍摄的照片,只能大概得看清样貌,无法清晰的看清五官。
对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拍照的人,也不知道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留下了这张照片,并且还少有的笑的如此灿烂。
这些年,手机换了一个又一个,并且越来越先进,但这张照片因为是她所拥有的唯一一张,所以一直保留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拇指指腹摩挲着屏幕上模糊的脸庞,出云粹看似不经意地问。
当然,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回答她。
她自嘲的笑笑,“所以你……真的是死掉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