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楼缓缓走到水榭边缘,一点都没有要为难的样子,指着莲湖问,“也不知公主想要那一朵?”
“公主想要这池水中的荷花,何必这么麻烦?”周围一众正等着看慕容玉楼的笑话,却听得一个郎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转头一看,正是一惊,连忙起身朝那郎君行礼。
“见过六皇子殿下。”
亓官渊手中捏着一直芙蓉花,笑容可掬,“起来吧,都是来赴宴的,这边不必拘礼了。”
众人一听都浅浅起身,亓官渊越过慕容玉楼,将手中的芙蓉花朝和贵公主递过去,“本王手中的这朵,大约是这池中最好看的一朵,最好看的芙蓉当配最好看的人,不知公主能否收下?”
亓官渊如此一说,瞬间将和贵公主面上的阴霾横扫一空,脸上还飞起了几片红晕,她羞涩地接过亓官渊手中的芙蓉花,笑道,“既然是殿下给的,本公主自然是要收下的。”
“刚才本王来时,竟是瞧见有人在品轩阁煮茶,公主要不要同本王一同一看看?”亓官渊微笑着,白皙的面容配上他低沉的声音,倒还真是容易便叫人迷醉。
和贵公主笑着点头,“好啊!本公主还从未见过在茶园煮茶的。”
随即她便起身打算跟着亓官渊走出水榭,几人经过慕容玉楼,跟在和贵公主身后的慕容玉华冷冷得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她实在气不过,正想着,她便伸出手来,直接想要将慕容玉楼推到身后的莲湖里去。
慕容玉楼虽然是低着头恭敬地等待和贵公主离开,但低着头不代表闭着眼睛!她早就用余光看到慕容玉华的动作,随即她只是将身子稍稍往身侧一移动,慕容玉华整个人重心一空,直接正面摔进了湖水里。
噗通一声,使得众人竟呆住了,和贵公主回过念来,竟瞧见慕容玉华正在湖水中挣扎着。
“怎么回事?”和贵公主蹙眉,狠狠看着在附近的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倒是十分平静,“小女也不知,许是公主身边的这个侍婢觉得公主手中的芙蓉还不够衬托公主美貌,便自作主张自己下去摘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掩嘴一笑,这慕容玉华摔进去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滑稽。而且慕容玉楼此言并没有什么大错,和贵公主又不能对她怎么样,她只好指着慕容玉楼道,“还不快将本公主的侍婢救上来!若是她有什么意外,我唯你是问!”
慕容玉楼无奈,“诺。”
莲湖池水不过及膝,桃红在一旁拿了一根棍子,直接递给了还在拼命挣扎的慕容玉华。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然后朝湖水中的人道,“玉华,好好抓着杆子!”
慕容玉华听罢,下意识地抓起桃红递过去的杆子,丝毫都未曾注意方才慕容玉楼叫了她的闺名。
亓官渊在一旁看着,脸上笑了起来,“公主的这位侍婢还真是有意思,本王一会儿倒要问问,本王选的花儿,到底哪里不美了。”随即他有意无意地朝慕容玉楼微微一笑。
自他们走后,莫芙儿却是满脸失望,本想着接着这位公主和归来的慕容玉华好好为难奚落慕容玉楼一番,竟没想到最后竟被慕容玉楼反将了一军,思及此,她的胸口不由地开始有些愤怒。
“翁主,他们都走了,我看,咱们不如也走吧,小女下了车后便走到此处,都未曾同家中祖母打声招呼,小女怕祖母担忧。”慕容玉楼扭身朝莫芙儿道。
莫夫人蹙眉,随即轻笑一声,“我倒是很想去看煮茶,你若是想要去寻你祖母,便去吧,我也不拦着。”
“诺,多谢翁主体谅。”慕容玉楼欠了欠身,嘴角一抹浅笑,从水榭中走了出去。
桃红跟在她的身后,冷哼一声,“娘子,这个翁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她明明是想要娘子来受辱的!”
“是啊,但若是不来,不敬皇室的罪过,谁担?”慕容玉楼柔声道。
桃红气愤道,“没想到,这三娘爬得还真快,竟一夜之间成了和贵公主身边的侍婢,和贵公主如今还如此帮她!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左右慕容玉华一点长进也无,留着总比除了有趣,是故慕容玉楼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她今日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不知觉中,慕容玉楼便走到一片园圃门口,这是一道拱形月亮门,虽说是仓促才修建的,但看着却十分的老道精致,穿过这个园圃,便是正厅了。
“听闻茶园里有一朵并蒂牡丹?”慕容玉楼不经意得问道。
桃红早就打听到了,随即笑道,“正是啊!婢子听闻这是花匠花了三十年才培育出来的,极为珍贵呢!”
“既然珍贵,那咱们去瞧瞧如何?”
桃红拍手叫好,“婢子若是有幸能瞧上一眼,这辈子也无憾了!”
“瞧你就这点出息!”慕容玉楼冷笑一声。
并蒂牡丹?只不过是南凉国玩剩下的!慕容玉楼博闻广识,此生与前世看过的书大约连宫里的藏书楼也堆不下,再加上她又过目不忘,一本遗失多年的南凉国名匠苏大伦所着花谱,她还是记得的。
苏大伦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研究出并蒂牡丹的种植法门,又岂是普通花匠区区三十年就能比了去的?简直是笑话,只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并蒂牡丹那般珍贵,自然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她们才走了十几步,不远处便已经传来热闹声。
但这热闹声却丝毫没有将慕容玉楼的吸引力往那方向走,她注意到的是坐在一旁楼阁上品着茶水的一位贵人,当今太子殿下亓官烨的生母,李婕妤,李婕妤爱牡丹,是整个京都都知晓的事情。
慕容玉楼缓缓走到楼阁上,那位雍容华贵的半老徐娘正在一个心思得欣赏着她新得的花卉,比并蒂牡丹还要珍贵,一株十八学士。而在她旁边侍候着的,正是一脸苍白气色不佳满脸厚重胭脂水粉的慕容玉露。
“小女慕容玉楼,给婕妤娘娘请安,原婕妤娘娘长乐未央。”慕容玉楼朝李婕妤行了一个大礼。
李婕妤正看着欢喜,一听是慕容家的,脸上竟是一抹讥笑,她朝一旁的慕容玉露道,“哟,今日来赴宴的慕容娘子,还真多啊。”慕容玉楼她是听说过的,上回太子别宴上,慕容玉楼和齐国公夫人便大闹了一场,若不是这慕容玉楼,恐怕太子殿下的威仪也极难维护,是故李婕妤对慕容玉楼的态度也还算温和。
慕容玉露浅声,“这位是妾身的二妹。”
“就是异瞳的那个?”李婕妤脸上讶异,随后朝慕容玉楼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慕容玉楼极为乖巧地缓缓抬头,目光直视,不卑不亢。
李婕妤看她的态度,随即便满意的点点头,矜持且大方,倒是个上得了台面的。
李婕妤定睛看着慕容玉楼的双瞳,微微一笑,“倒还真是个特别的。”
慕容玉楼浅笑,视线一直往下,“婕妤娘娘谬赞了,玉楼再特别也比不过婕妤娘娘。”
“怎么说?”李婕妤倒是对慕容玉楼微微感了兴趣。
慕容玉楼温声道,“婕妤娘娘,您是太子殿下的生母,难道不特别吗?”
李婕妤一愣,随即突然笑了起来,别人夸赞三句里总离不开美貌长相,这个慕容玉楼倒是特别,直接夸她的身份,的确,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太子,太子继承大统,她便是唯一一个太后,着实是再特别不过了。
“你很好!”李婕妤笑道。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小女来此,一来是向婕妤娘娘问安,二来则是为了见小女的长姐,小女有好些日子都未曾见到长姐了。”
李婕妤忽而笑了起来,“既然你们姐妹许久未见,那本宫便不打搅了,慕容姬,你好好带着你妹妹游游这花圃的景色如何?”
慕容玉露本是千般万般不愿,但无奈李婕妤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是违背了她的意愿,恐怕她以后的日子会有些难熬,于是她也只好欠了欠身,应了声诺。
二人行走在葡萄廊下,满架子的紫葡萄,一眼望去格外的好看。
慕容玉楼倒是信步而走,却是慕容玉露,她知晓慕容玉楼并不是什么善茬儿,上回别宴她失败了,慕容玉楼定然会再想什么法子报复她!
忽而慕容玉楼在一串葡萄藤前站定,面前倒挂着的是一串紫黑色的葡萄,一连串煞是好看。慕容玉楼指着这葡萄,对慕容玉露说,“长姐你瞧,这最上头的一颗和你多像啊。”
“慕容玉楼,你到底要做什么?”慕容玉露终于开口问道。
慕容玉楼却是掩嘴一笑,“小妹在同长姐叙家常啊。”
慕容玉露冷笑一声,“就凭你?”
“我当然是不配的。”慕容玉楼接话,“如今长姐是太子宫里唯一的美姬,自然是万千宠爱与一身,也不知这滋味如何?”
慕容玉露顿时愣住了,“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慕容玉楼笑道,“太子殿下迟早是要继承大统的,若到那时,长姐便是宫中唯一的后妃,那岂不是母仪天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