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子方才叫侍从趁机溜出去以求援军,只是不料,路上竟是遇袭,无奈他只好受伤回来了。只是他说他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要禀报。”亓官渊指着一旁满脸苍白的一个侍从道。
亓官尚颔首,“说。”
那侍从见到天颜,直接跪倒在地,“陛下,奴方才在去请求援兵的路上,遇到了偷袭,那人金丝铠甲带着面具,十分……十分眼熟……”他的语气越来越弱,而亓官尚的脸却是越来越凝重。
金丝铠甲举世只有一件,亓官尚将这件铠甲赏给来亓官烨!
好一个太子啊!竟如此急不可耐想要他这个位置吗?
“你胡说!烨儿最重孝道,又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李婕妤指责着眼前的这个侍从道。
吕容华却是冷声一笑,“若是没做过,又为何如今半个身影都没出现过,定然是在某个角落里做着什么。”
“正是因为没有出现过,就更能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李婕妤道,“太子殿下如今定然是被人挟持了!不然如今怎么会不出现?”
“婕妤娘娘,您可别忘了,方才带头的刺客,可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亲近的近臣,娘娘难道是认为他被人劫持持剑行凶的吗?”吕容华满脸笑意,“别忘了,方才那位离放先生瞧见婕妤娘娘挡在陛下面前,便说什么都不下手了,这难道不是因为太子殿下有令,不杀婕妤娘娘吗?”
“你住嘴!”李婕妤道,“你信口雌黄!若是离放真的要对陛下动手,他为何要刺杀炎国的和贵公主!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啊!”吕容华道,“见一计不成便生二计,这手段果然是狠辣至极!”
“吕淸浅!我知晓往日里你我不和,但如今可是有关太子殿下的生死大事,你如此污蔑是何居心?”李婕妤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吕容华,你真狠心啊!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我看,这一切分明就是你策划的!你为了你的三皇子殿下,便处心积虑策划这一切,如此一来,太子殿下没了,我也没了,那么接下来,便是你和三皇子的天下了。是也不是?”
吕容华冷冷一笑,“三郎的志向在沙场,本宫自有陛下庇佑,这天下本宫和三郎用不着!李婕妤,你就省省吧!”说着,她便下意识得将手伸进了亓官尚的臂弯,仿若是在宣示着主权。
李婕妤看到亓官尚那张越来越暗的脸,随即大喊冤枉,“陛下,妾身实在是冤枉!妾身什么都没做!是慕容玉露!是慕容玉露把香囊给妾身的,她还谎称是太子殿下给她的,定然是她图谋不轨!是慕容玉露啊!”
在后宫生存多年,李婕妤倒很是懂得生存之策,如今亓官尚气的是亓官烨,并没有厌恶她,所以她如今只有将自己摘干净了才能活命。
可惜,慕容玉露也想活命。
“启禀陛下,确实是太子殿下让小女将香囊交给婕妤娘娘的。但小女根本一无所知啊!”慕容玉露道,
“你根本就知道里头是什么,就是你想要对本宫下毒,对陛下下毒!”李婕妤一口咬定慕容玉露不放手。
慕容玉露双眼泪汪汪,“陛下,自从小女跟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小女也是照顾有加,小女为何要做一个无能无德伤害夫君之人?”
慕容玉露有意无意得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婕妤,随后道,“小女根本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这香囊里的东西还是二娘告诉小女的!二娘说,里头有一味药叫北山烟草,那东西有毒,无解,若是多食便会上瘾,慢慢的双目失明,双耳失踪,直至驾鹤西去。”
“好大的胆子!”吕容华道,“李婕妤,你实在是好狠毒的心思啊,为了你的儿子,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真是看错你了!”
亓官尚将目光看向慕容玉楼,“可是慕容二娘?”
慕容玉楼款款起身,走到御前,“正是小女,回陛下,方才长姐的话字字属实,她根本对这一切都毫无所知,当小女解释完了之后,长姐便急匆匆得想要向婕妤娘娘解释,但却始终都没有机会,本想着等到宴会结束了,长姐私下里同婕妤娘娘说明一切,却没想到陛下要喝,恐怕就是因为如此,长姐才会殿前失仪将这一切说了出来。”
慕容玉露忍着眼泪道,跪在一旁,显得格外的委屈。
亓官尚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嫁了第一个夫君,竟死在了花丛中,嫁给第二个夫君,竟是个大逆不道的,他亲封的第二美人恐怕今生与皇室无缘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上所有的怒气慢慢收回,“罢了,慕容大娘,寡人念你今日救驾有功,便放你出宫,以后自行寻个夫郎吧。”
慕容玉露一听,心中惊喜万分,连连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李婕妤坐在一旁,她知道大势已去,但她也不能平白受人冤枉,于是她狠下心,站了起来,对面前的亓官尚道,“陛下,妾身冤枉,太子殿下冤枉,陛下曾对妾身说过,无论妾身受到什么样的冤屈,您都会仔细辨别,会永远信妾身,如今妾身受了如此大冤,陛下竟一句都不信吗?”
李婕妤顿了顿,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她极度委屈得看着亓官尚,“好,既然陛下不信妾身,妾身便以死明志!”
说着,她便拔腿朝着身后的柱子撞去,虽说身旁的小黄门动作快反应机敏,但还是让她撞到了头,一时之间流出了一道血注,晕了过去。
慕容玉楼低着头立在一旁,今日的事,恐怕可以到此为止了。
果不其然,等到一切都平息了之后,亓官尚二话没说便宣布回宫,根本没有心思主持今日的宴会。
不欢而散,很好!
马车中,慕容玉露跽坐在她的对面,面上带着几分得逞的微笑,“多谢了。”
“您是我的长姐,又是两任太子的宫里人,救你自然是应该的。”慕容玉楼道,“只不过,如今的势头似乎对姐姐还是有些不利呢。”
“你说什么?”慕容玉露问。
慕容玉楼道,“太子殿下始终都没出现,恐怕正如婕妤娘娘所言,太子殿下如今恐怕被关在某个地方也未可知,不过,太子殿下武艺高强,自然很快会出来,届时,他头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姐姐你了。”
“你!你害我!”慕容玉露一听,心中有些慌了,如今她已经出了太子宫,无论她做了或者没做什么,都被人看做是太子宫的叛徒,她如今只有背靠着慕容家才能得以喘息,如此浅显的道理,她竟是如今才懂。
慕容玉楼笑着否认,“不,放你出太子宫的不是我,而害你的人,更不是我。”
她看向慕容玉露,“若是慕容玉华没有回京,那么我同和贵公主就不会起冲突,若是没有她明里暗里得要使我难堪,我也不会想要让她离开京都,更不会同你说那些话。”
“你是说,害我的人是慕容玉华?”慕容玉露怒瞪双目。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果然寒石散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将面前的这个人弄得如此蠢笨。
“是谁让她来京都的呢?”慕容玉楼反问道。
慕容玉露道,“是和贵公主!所以是和贵公主要害我?还没进府,就要想着对付我,真是蛇蝎心肠!”
“不!”慕容玉楼耐心道,“自然是咱们府上归燕阁的那位。她如今在禁足,所以她自然是需要一双耳朵,一双眼睛的,而慕容玉华便是她的双耳与双眼。”
“又是她!”慕容玉露咬牙切齿,“真是阴魂不散!”
“姐姐还是戒了那些东西吧。”慕容玉楼道,“如今看姐姐,仿若老了很多。”
要知道一个女子是最忌讳别人说她老的,她如此一听,心中竟是慌了,“是吗?我真的老了?”她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美丽的容貌老去!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是啊,比之前见姐姐啦老了好些。”
“不!我不能老!”慕容玉露随即朝门外大喊一声,“停车!”
马车骤然停止,慕容玉露连忙从慕容玉楼的马车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她一上车,便从几子下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小香囊,香囊中有一些白色的东西,那就是寒石散。
距离茶园被袭击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京都一直在搜捕余.党的下落,特别是失踪的太子殿下,竟是半分消息也无,仿若是人间蒸发一样。
夜深人静,慕容玉楼披了一件斗篷,从浅云居后的侧门走了出去,外头有一辆马车正等着她。
慕容玉楼看着如今的夜色,月白色的光映在了她的瞳孔里,仿若是一片星光煞是好看。
马车缓缓行驶,前头的车夫露出半张绝美的脸,款款朝车里的慕容玉楼问道,“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自然是太子先前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