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穿着分明是凰国装扮,所以这里的人肯定容不下她。
可惜,慕容玉瑶千算万算,却漏了一点,慕容玉楼过目不忘,熟读百书,知道慕容玉瑶所不知道的东西。
尔斯热被莫林斯护得死死的,仿佛他的身体有一丝露在外头,就会被慕容玉楼寻机会拉走拖进地狱一般。
慕容玉楼自是不会被他此时的架势吓住,只是自顾自得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很好,你若是要死,那我也不会拦着你,眼下我们正好没地方居住,若是你死了,这个屋子,我们便住下了,看在你年迈的份上,我们正好给你送送终。”
“果然是个蛮人!尔斯热!你为何要将蛮人带到这里来啊!”莫林斯说着,几乎是老泪纵横。
尔斯热子连连摇头,“莫林斯大叔,她们不一样,她们刚刚帮了我,我现在身体已经不疼了,已经都好了!”
随即尔斯热从莫林斯的怀里跳出来,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看着极为精神,脸色也较之之前好了不知多少,看着似乎还真的与他们不大一样了。
莫林斯有些沉默了。
自从王后带了很多兵前来给他们身体上种了些东西,他们就已经过了许久这般暗无天日的日子了,王后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还在外头一圈驻扎了守卫,只要有一人敢逃离这所谓的庶民区,那些守卫就会出现,将逃出去的人就地处死。
人人都说,新来的王后是妖孽,是怪物,但朝中的所有大臣都极为拥护这位新王后,就连大王也对她言听计从。
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本想着要去祭台拜一拜,求求天神,可无奈,自从王后来了之后不到三个月,祭台就被人守住了,谁人都不能靠近。
羌远族的祭台是羌远族人民与天神交流唯一的地方,如今这座桥梁断了,就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与天神取得沟通,更没办法祈求天神的帮助。
所以他们只好弃了那些破烂的屋子和死去的人民,退到这充满黄沙的山根处,用土夯起了这么一座小村子,能熬一时就一时。
他们只想着,若是死了,众人将这土房子推倒了,就算把自己埋了,这样也省了不少麻烦事。
而尔斯热却说,眼前的这个蛮人能救他们,莫林斯怎么敢信?但如果这是假的,尔斯热也不会这般活蹦乱跳得站在他的面前。
“你这蛮人,真的能救我们?”莫林斯小心翼翼地疑问道。
慕容玉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第一,我们并非是你们口中所言之蛮人,第二,能不能救和我救不救都要看我是否高兴,我从不做伤害我本身利益之事。”
“你这蛮人!你明明就会救,为何不救?”尔斯热指着慕容玉楼的脸愤怒道。
慕容玉楼却是笑了,“我又并非医者,也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心肠,救人也不过是我的一时兴起罢了,再者,你们中的是蛊毒,有深有浅,我也只是看得几本书,略懂些皮毛罢了。”
说着,慕容玉楼起身想走,“谷霜,今晚,咱们还是寻那林子过夜吧。”
“可是娘子,林子里有埋伏。”谷霜道。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兵将罢了,她慕容玉瑶的目的是想要先羞辱我一番,然后再将我杀了。如今她没有达到羞辱的目的,又岂能如此轻松得将我杀了呢?”
说罢,她便大摇大摆得从莫林斯的屋子走了出去。
“慢着!”莫林斯朝慕容玉楼大喊一声。
可慕容玉楼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莫林斯慌了,本想朝尔斯热使眼色,没想到尔斯热早就一路小跑到了慕容玉楼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莫林斯大叔叫你们慢着,你们就不能留下听完莫林斯大叔说的话吗?”
小小年纪,竟如此知道察言观色,慕容玉楼的心中不由一动,随即如他所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才你说,慕容王后要杀你?”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想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将我放进你们堆里,不正是想要接你们的愤怒杀我吗?”
“你到底是谁?”莫林斯又问。
慕容玉楼双手环胸,那双浅茶色的眸子极为清澈得朝他眨巴眨巴,“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竟然连手足之情都如此摈弃吗?”莫林斯感到不解,在羌远族里,姐妹兄弟就是上天的恩赐,若是他们不团结,就会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过不了日子,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手足之情是这世间最宝贵的情感。
而听慕容玉楼所言,慕容玉瑶竟然连如此宝贵的情感都要抛弃,实在是让人十分费解,更是让人震惊。
慕容玉楼倒是对他面上震惊的表情有些感兴趣,“至于这么惊讶吗?”她想杀慕容玉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请你留下来,可以吗?”莫林斯十分诚恳得朝慕容玉楼道。
尔斯热听此言,脸上挂满了笑容,“是啊,请你们留下来吧!你们留下来,我们的人民就有救了,你们就是我们的天神!”
“天神?”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世间的神,不过是你们的臆想罢了,若是真的有天神存在,怎么来了个慕容玉瑶你们就成这样了?若是天神真的存在,她慕容玉瑶不是早早得被赶出你们族群了?为何还会将你们的新王杀了呢?”
“什么?”慕容玉楼话音刚落,这使得他们全都震惊万分,“那妖孽竟然杀了新王?”
慕容玉楼耳朵一动,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满意的笑容,“那是自然,不然你们以为她在你们身上种那些蛊毒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测试她的蛊毒有没有效果,有没有能力将你们的新王杀了。”
他们都是慕容玉瑶的试验品罢了。
怪不得,慕容玉瑶竟是那般的毫无忌惮地将自己的母亲余氏杀了,因为余氏已经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该学的东西,慢慢得已经全都学会了,那么还留着余氏做什么呢?
慕容玉楼忽而拔出她的黑色匕首,缓缓上前走到莫林斯的面前,一把将莫林斯的手腕拉到了面前,随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莫林斯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瞬间从他的那道口子中落下一注黑血,这黑血比尔斯热的那些成色还要黑,看着还要浓稠,几乎已经成了墨水一般,已经没有什么所谓鲜红色的血存在了。
“你做什么?”莫林斯下意识得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谁知他的手竟是被慕容玉楼死死的扣着,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她们的背后想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木棍在空气中挥舞的呼啸之声,“蛮人!放下我阿爹!”
可惜他手上的木棍还没触及慕容玉楼的半根头发,便已经被谷霜三下五除二得打落在地,那人还要在反抗,却被谷霜反手一擒,打落在了地上,什么力气都丝毫都使不上来。
“布尔哥哥,这位蛮人姐姐是来救莫林斯大叔的,她没有恶意的。”尔斯热上前想要掰开谷霜的手,可谷霜是什么人,自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得被掰开,于是,他们三人便僵持上了。
而此时,慕容玉楼轻叹了一声,迅速将莫林斯手上的伤痕包扎了起来,“蛊毒已经寄生,取不出来了。”
“什么?”布尔大叫一声,“我阿爹是没救了?”
为了制止布尔乱动,谷霜一脚踢在布尔的屁股上使其安静,“是,你爹没救了!”
布尔彻底不动了,他暗自咬牙,狠狠得指着慕容玉楼,“都是你们这些蛮人!这一切都是你们蛮人!”
“布尔!住口!”莫林斯怒斥,“不准对这位阿穆那无礼!”在羌远族,对待地位尊重的女性,他们都会称之为阿穆那,而如今莫林斯将慕容玉楼称呼为阿穆那,显而易见,他已经将其奉为与天神比肩的位置。
“还望阿穆那放过我那不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莫林斯似乎平静了很多,他的眼神也同方才不同,静如一片湖水。
慕容玉楼虽说不知道这阿穆那的意思,但大致的意思她也都明白,所以她也只好对谷霜道,“放开他吧。”
谷霜得令,便将布尔一把放开,由于布尔身体已经不那么康健,加上谷霜力量无穷,这使得布尔竟是往后退了一些。
等站稳了之后,布尔上前几步,跪在了莫林斯的面前,“阿爹!”
慕容玉楼这才看清这布尔的面貌,烛光与月光的照耀下,他的一对浓眉格外显眼,皮肤由于常年日晒而变得黝黑,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薄而锋利的嘴唇,看着倒是个美郎君,只不过如今他的衣服有些宽松,想来他曾经也是很壮硕的。
他那双涣散的眸子看向慕容玉楼,几息后,他深深朝慕容玉楼鞠了一躬,“这位阿穆那,原谅我方才的无礼,可我阿爹他,真的没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