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名钓誉者,最好的下场就是让他们惨痛的代价。
沈凤舒不喜欢杀人,她只诛心。
周汉宁这个摄政王之位,必定坐不安稳,今儿来闹的,只是些小角色,以后还会有更多。
王府的门前没有一点血。
王爷的手上也没有一滴血。
多好,到处都干干净净。
整个宁王府,还和从前一样低调安静。
沈凤舒陪同玥太妃进宫,还未进宫门,就见远远站着两排宫人,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整整齐齐迎候宁王府的马车。
玥太妃掀起帘子,看了看那空荡荡的宫城道:“多年的繁华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填不满人心。我一直不喜欢这里,以后再不用来才好。”
沈凤舒点点头:“母妃今儿只见太嫔娘娘,不会耽误太久的。”
玥太妃忽而一笑:“来都来了,怎能只见徐太嫔而不见萧太后呢?”
沈凤舒并未表现得有多意外,只道:“娘娘要见萧太后,太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太好,这会儿估计也是神志不清。”
“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玥太妃意味深长地望着沈凤舒道:“其实,萧太后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的心思一点不比别人少,她只是善于隐藏,装好人罢了。”
沈凤舒了然点头:“我明白母妃的意思,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人呢。哪有真正风淡云轻的人呢。”
“你也一起过去吧。到底是长辈,”
“好。”
如今,周汉景已经彻底疯了,他被关押在乾清宫内的一处厢房,整日胡言乱语,不是骂人都是摔东西,弄得满屋狼藉。
宫人们不敢进去侍奉,只能把屋里的东西都清走了,空荡荡的一室之内,周汉景穿着脏乱不堪的皇袍,披头散发,胡言乱语。
萧太后病得奄奄一息,无力翻天,整日咳血不止,人也只剩一口气了。
玥太妃来到朝霞宫,望着躺在床上的萧太后,她瘦得脱了相,脸色虚白,气若游丝,然而,她还是有些意识,见了玥太妃,她那双细若无骨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她指着她,颤巍巍地指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无限怨恨。
“你……你……”
玥太妃一脸从容地走到她的面前,垂眸看她,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沈凤舒在她身后,也看向萧太后。
萧太后的胸口剧烈起伏,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结果只咳出一口血来。
老嬷嬷连忙上前,胡乱擦了擦,动作十分粗鲁且敷衍。
萧太后无力呻吟,眼泛泪光。
她虚弱到无法反抗,卑微到任人鱼肉,生不如死,偏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了百了。
玥太妃垂眸看她,半晌才道:“当初宁王受伤的时候,你满脸藏不住的笑意,还敢来对我阴阳怪气,我那时就知道,你们母子早晚会有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一天!你们太嚣张了,嚣张到为所欲为!周汉景德不配位,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儿子有多蠢?他甚至不懂什么叫做恭敬,什么叫做人伦纲常!他觊觎徐太嫔那么多年,你真以为宫中没人知道?”
萧太后的嗓子里呼噜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玥太妃听得难受,一脸嫌弃:“瞧你这副模样,怎是一个惨字了得?我真想给你一个痛快,可惜,你是萧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该让你这样一直活过千岁,这样你才知何为痛不欲生。”
沈凤舒垂眸听着,听着她们过往数也数不清的恩恩怨怨,往事如尘,一起风就沸沸扬扬。
玥太妃交代那些嬷嬷们,一定要照看好萧太后,千万别让她在哪天夜里悄无声息地断了气。
没有尊严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再见徐太嫔,大家的脸上都有明媚的笑容。
徐太嫔直言不讳:“如今,王爷大事已成,不知可否帮我找回玟儿。”
玥太妃这次很痛快地点头了:“自然要找,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徐太嫔不是琐碎的人,重要的话只说一遍,跟着她问了玥太妃的打算:“娘娘现在有何打算?这宫中清净了不少,理应该有新主人了。”
玥太妃清楚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我嫌这里太晦气,我半辈子都耗在了这里,还是宁王府住着最舒服。”
徐太嫔了然点头:“也好,贵人住宝地,宁王府是风水宝地,好过这里千倍万倍,娘娘有福气,有摄政王这样出色的儿子。”
“等找回了玟儿,你也搬出皇宫享儿孙福去。”
徐太嫔闻言,微微一怔,当即看向沈凤舒平坦的小腹,还以为她怀有身孕了,眉眼微微一挑道:“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
沈凤舒忙含笑摇头:“还没呢。”
徐太嫔笑盈盈道:“好福气会来的。”
沈凤舒想她们还要寒暄一阵子,便起身道:“母妃,我难得进宫一趟,想要见几个人,都是过去帮过我的人。”
玥太妃微微沉吟:“那你自己小心些,多让几个人跟着。”
“是。”
沈凤舒一早就派人捎话给小安子,让他整理出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人都是可以暂时信任的“自己人”。
要么曾在清音阁当差,要么曾为太妃和王爷办过事的。
如今,小安子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他还是兰贵妃身边的总管内监,但是眼下,宫中哪里还有什么主子奴才,都是一样的困境。
小安子有些憔悴,见了主子还是很开心的,他笑了笑,恭敬行礼:“给王妃娘娘请安。”
“瞧你这脸色,情况是不是不太好?兰贵妃怎么样?”
小安子实话实话:“贵妃娘娘很懊悔,自己没有先一步动手,让皇上疯疯癫癫,现在一切都晚了,娘娘只担心太子!”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觑着沈凤舒的脸色,轻声问道:“主子,太子还小……听说行宫那边荒废已久,就算重拾收拾,也不比这里的十分之一啊。”
沈凤舒知他话里有话,故意看着名单,不言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
“主子,王爷到底会不会要了太子的命?”
他战战兢兢地问出口,又有点不敢听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