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永愣了一下,片刻后没好气说道:“都霉烂了还怎么吃?会毒死人的。”他将袋子夺过来,把板栗都倒在地上,说道:“把好的捡出来,多少卖几个铜板。”
陈二抹着眼泪,一粒一粒的挑拣栗子。
陈兴永走到杨树跟前,低声说道:“这孩子家里只剩了个老娘,常年身子不好寻医问药。前些天不知怎的中了暑气,吃了许多药才救回一条命。
想是他家底空了,怕没了老娘的买药钱,才糊弄了你。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上次坑你的钱我先替他还着。”
他说着便回屋拿了钱袋,村民们也帮腔道:“陈二确实是个孝子,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干这种事,他在村里这些年,从来没有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我们也可为他作保。”
陈兴永拿了钱袋就要数铜板,杨树抬手制止了他,道:“既你们都为他作保,我也信你们。”他走到陈二面前:“但你上次骗我的钱还是得还我。”
陈二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还以次充好,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
“不…不…不,不会了。”
杨树颔首,继续给村民的货物过秤去了。
秋星给他们结算了现钱,货物理整齐。陈二的板栗也挑好了,过了秤,三斤多点。
杨树没跟他客气,直接算了三斤,给了他九文钱。
陈二有些难为情,拿了袋子沉默的往家走。
“喂,”有人在身后喊道,陈二回过身,不知杨树叫他做什么。
杨树走到他跟前,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他,道:“这是五十文钱,拿去给你娘买药吧,记住,加上上次,你一共欠我八十文了。”
陈二瞬间泪如雨下,他接过钱袋子,给杨树鞠了一躬,抹着泪走了。
收拾完东西,看着天色还早,杨树决定往下一个村去。
把东西装上牛背,跟陈家人道了别,就见陈小婉拿了两只竹筒走过来,她轻声道:“这两筒水你们带着路上喝。”
杨树两人道了谢,赶着牛走了,没注意到陈小婉倚在门旁,一直到他们身影消失不见。
他们这次进山的日子有些长了回家时已经是十天后。
秋兰正在堂前洗着什么,见他们回来顿时上前拉住秋星的袖子哭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叔公说要送阿姐上山做姑子。”
秋星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缘何要送姐姐上山?”
秋兰抹着泪把事情说了,原来秋月马上要过十八岁生辰,而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族里便让她在十八岁前嫁出去,不然只能上山出家,未免她带累族中姑娘的名声。
村里许多女孩十五六岁便当娘了,十八岁未婚确实有些晚。
但以前他们对秋月不闻不问,如今却让她上山,算是个什么道理?就算长辈族亲也没有这么办事的。
秋星眼底闪过一丝憎恨,他咬牙道:“我去找叔公。”刚要夺门而出,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回来。”
秋月站在身后,双眼通红,道:“去了有什么用?你斗得过他们吗?”
“他们凭什么让你去庙里?说是家族宗亲,这些年来他们帮过我们什么?现如今竟好意思说我们败坏宗族名声?”秋星梗着脖子吼道。
三姐弟妹执手相看泪眼,束手无策。
杨树心里也不好受,他握着拳头,心下有了决定。
“我有办法。”三双泪眼看过来,每一双都带着希冀。
杨树轻咳一声,温声道:“秋月,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秋月有些莫名,但还是跟着他去了后院。
……
“我…,”杨树赧然道,“我…”他不知如何开口,现在说这件事,总有些趁人之危。
“…,你要说什么?”
“我想求娶秋月你,不知…,不知秋月可愿嫁与我为妻?”他似破釜沉舟似的,一咬牙说了出来。
秋月错愕道:“你不必为了替我解困做到如此地步。”
“不,我不是为了替你解困。”杨树急忙说道:“我对你心仪已久,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本想着等你过了二九生辰再提,谁知……。”
秋月羞涩的低下头,脸红得像朝阳初升:“你…你真的不是为了解我困局才说这些话?”
“当然不是,我不会拿婚姻大事当儿戏。如若你应承,我明天便请媒婆上门提亲。”他双眼炽热,紧紧的盯着秋月说道。
秋月思索片刻,终是忍着羞意点了头。
“媒婆的话,可以请周婶子代劳。”
杨树脸上霎时洋溢起无法掩饰的笑容,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绣囊:“这件礼物我买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秋月伸手接过,里头装的是一朵小巧的珠花,做成的蝴蝶形状。“谢谢,我很喜欢。”
杨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两人顿时像掉进红色染缸,从头红了到脚。
秋星秋兰两个愁云惨雾的坐在堂屋,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希望杨树哥真的有好办法。
正愁着,就见秋月羞红着脸进来了。
“姐,杨大哥说的办法是什么?你真的不用去庙里了吗?”秋星急问道。
“嗯,没事了。”秋月不好意思多说。
“……”
阿姐怎么怪怪的?
“杨大哥呢?”
“他回去了。”
实则是杨树等不及,去周婶子家请她上门说媒了。
想到这些,秋月又是一脸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