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小了,有三岁半了呢。”其实是两岁半。
“杨掌柜,三岁还是太小了,等他长大了些四五岁时再送来吧。”韩先生不为所动。
杨树看着还在啃着一块米糕,懵懂无知的儿子,只得罢了。
给先生告了罪,出了书院,杨树轻轻擦掉他小脸上的糕点屑,道:“等会你自己回去给娘亲说吧,我可管不了你了。”
辰儿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回到家,秋月看他脸色就知道没成。
最近天气渐渐变热,她时常觉得燥热难耐,性子也变得急躁。
有时候辰儿调皮说不听,她就会恐吓他:“不听娘亲话的小孩会被狼叼走。”
辰儿很天真的问娘亲:“叼走了干嘛?”
“叼走当狼的小孩,以后你要叫狼做娘亲。”
辰儿皱着小脸想了半天,随即哼道:“不要。”
“不要不行的,你都被叼走了。以后你就要喊狼当娘亲,吃狼吃的生肉。”秋月坏心眼的道。
“不吃。”小家伙很有原则。
“不吃就会饿死,有时候没有肉吃,还得吃内脏,里面还有屎。”
辰儿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去跟杨树告状:“娘亲要我吃屎。”
秋月听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有一次杨树进山去了,秋月困倦难耐,就眯了一会。
秋兰从早到晚都在房里绣她的嫁衣。
辰儿不知怎么的,自己走到了城北的铺子。把赵三吓得够呛,连忙关门把他送了回来。
杨树也就带他去过几次而已,也不知道他怎么记住的。
等杨树回来,秋月就说:“请个婆子来带他吧。”一个看孩子的婆子一个月也就三百文钱。
杨树道:“你做主便可。”
于是请了一个叫郑婆子的,别的杂事都不用她做,就带孩子就成。
谁知那婆子干了几天,就要加工钱。
“小郎君实在是活泼好动,我一天都没个消停的时候,尽追着他跑了。太太您看,这才几天的功夫,我就瘦了几斤。”郑婆子委屈的道。
秋月看她的脸由原先圆圆的变成了尖下巴,也觉得委实不易,便给她加了一百文钱。
郑婆子欢天喜地,又尽职尽责的跟在辰儿后面跑。
有时候辰儿调皮,拿了木刀木枪往她身上戳,她也配合着‘啊’的一声倒下。
被秋月看到了,当即把辰儿打了一顿,问郑婆子怎么不说。
郑婆子还笑道:“他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力气。”
秋月却是知道的,辰儿长的结实,手劲可真不小。
当即道:“进房抄十张大字,不然就跟狼回山里给狼当儿子。”
杨树不在家,郑婆子说不上话,小姨要绣嫁衣。辰儿想了一圈无人为他撑腰,只好老老实实去写大字去了。
等他进了房,秋月正色对郑婆子道:“孩子手上没轻没重的,以后万不可让他刺你,现在拿的是木刀木枪,万一哪天拿了真刀呢?他不懂事也不能这么干。”
郑婆子被说的讪讪的,讷讷的认了错,这事就过去了。
五月份的时候,杨林旬休回家,说老师要带他们几个师兄弟出去游学,直到七月乡试前回来。
杨树还没回家,秋月的意思是让他再等一等,出远门得和兄长道个别。
杨林坚持要走,说是先生等不及。
秋月便给他收拾了衣服,还有许多应急药物。拿了五十两银票让他带着,并有两贯钱。
出门在外,穷家富路。
加上他的书,拢共收拾了两箱出来,拿绳子捆了,让孙大郎拿扁担挑着。
也没说去哪里游学,只说老师说游到哪算到哪,横竖在乡试前回来。
秋月无奈,只得叮嘱他每到一个地方给家里写封信。
杨林胡乱应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秋月不禁感叹,孩子长大了就会不喜欢唠叨的长辈。
等杨树回来,秋月一五一十的都跟他说了。杨树眉头紧皱,道:“杨林最近有些不对劲。”
秋月吓了一跳:“怎么不对劲?跟老师去游学是假的?”
“那倒没有,只他前些日子,从铺子里拿了五只羊皮还有五只杂毛狐狸皮,说是拿去送礼。”
“听说他们考试需要找人连保,或许是为的这个送礼。”
杨树拧眉思索了一会,道:“你给了他多少钱来着?”
“五十两银票,还有两贯钱,他手头应该还有一些。”
“他没推拒?”
秋月仔细想了想道:“没有。”
“现在还有三个月乡试,他们去游学多也是在附近几个城镇晃悠,不到两个月就得回来,哪里用得了这么些钱。”
这么说秋月也觉出些不对来,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兴许他拿那些钱是去做好事。”
杨树却没这么乐观,这些日子杨林对吃穿用度的要求比以前高了,有时候也问他要钱,平时的零花钱都是秋月直接给他的。
“别想那么多了,钱是我主动给的,又不是他问我要,把人往好处想多点。”
“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他只有这一个弟弟,就怕他有什么行差踏错。
这些日子,秋星陆陆续续的把家具搬进来,堆满了仓房。
听说张大宝那边也把房子重新刷了一遍。
秋兰的嫁衣已经绣好,现在又开始绣鸳鸯被套。
秋月成亲时仪式简陋,更没有绣这些精细东西。见她没日没夜的做绣活,不由得道:“绣得眼睛都要瞎了,就不能让别人代劳或是少绣几样嘛?”
自然是不能的,像嫁衣肚兜被套枕巾这些,都是闺中私密之物,哪能假手她人?
就这么绣着绣着,婚期就要到了。杨林也已游学回来准备乡试。
期间家里没有收到他一封信。
秋月笑道:“路上是不是颠簸的厉害。”
“还可以吧。”杨林漫不经心的道,“对了嫂嫂,我明天和同窗先去省城,熟悉一下那边的人事。求嫂嫂给些盘缠。”
秋月大吃一惊,“那五十两都花完了?”不到两个月时间,花了五十两。
“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就…没出什么事,就是跟同窗出去游玩了一番。”杨林含糊道。
秋月默然不语,他们一大家子加上给郑婆子的月钱,一月三两银子顶天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