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难道怕我赖账不成?”秋月阴沉着脸说道。
“不是这样的,姐姐,你不要误会。我是想着你们既然要卖房子,倒不如卖给我们。如此一来,我们有了住所,你们也不必将房子卖给别人而被压价。”陈小婉解释道。
秋月冷冷地看着她,“你等着,我与杨树商议一下,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陈小婉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秋月回到屋里,将杨林的庚贴扔给杨树,“你弟弟的亲事已经退了。”
杨树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你辛苦了。”
秋月勉强笑了笑,“还有二百两的饥荒,不知道从何处才能凑齐这笔银子。”
杨树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二百两银子确实不少,若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把房子卖了,回老家住去。”
秋月瞪大了眼睛,“回村后辰儿怎么办?不读书了吗?”
杨树一时语塞,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夫妻二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须臾,秋月忽地说道:“不如我去找秋兰借一些。”
“二百两银子,怕是不易借。”
此时,天色已然逐渐昏暗下来。
同婆子过来问道:“太太,现下开饭吗?”
“等辰儿他们下学再说,曦儿呢?”
同婆子赶忙回道:“刚才她说有些困倦,我便将她带回房中休憩去了。”
秋月走到曦儿的房间,见孩子正静静地躺在被窝里,睡得极为酣甜,小脸蛋红扑扑的。
“曦儿,曦儿,快起身吃饭了。”秋月轻声唤道,唯恐惊吓了她。
曦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依然未睁开眼睛。秋月又推了推她,柔声说道:“快起来吧,哥哥还在等着你一同用饭呢。”
曦儿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秋月,有气无力地喊道:“娘亲。”
“哎,”秋月抱起她,这才发觉孩子身上热烘烘潮乎乎的,又摸摸额头,滚烫异常。
顿时惊慌失色,孩子发烧了,竟然没一个人察觉。
她匆忙给孩子换了衣裳,唤上同婆子,抱着曦儿就往外跑。
恰好这时,辰儿与陈光霁放学回来。
辰儿急忙喊道:“娘,曦儿怎么了?”秋月惶恐道:“你妹妹病了,娘亲带她去看大夫。你记得给你爹送饭,送完你们先吃,不必等我。”
此刻,最后一丝夕阳余晖也被黑暗吞没。
婆子忙停下脚步,说道:“太太,我回去取个灯笼。”
此时街上虽有零星几家点起了灯笼,但脚下的路仍能看清一些。
不过待会回来怕是得晚了,还是点着灯笼更方便。
“好,你去吧。我先带曦儿去医馆,你等会直接来医馆找我。”
“是。”
秋月一路疾行,到了西街的医馆,头发已被汗水浸湿。
坐堂大夫不在,只有一个药童在门口挂上灯笼。
见秋月抱着孩子神色慌张地跑来,忙问道:“这位夫人,有何事?”
“大夫在吗?我孩子发烧了,麻烦快过来看看。”
“你稍等片刻,大夫在后院用晚饭,我去叫他过来。”
闻着满室的药香,秋月逐渐冷静下来。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秋月把孩子抱过去。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孩子发热多久了?”
秋月思忖片刻,答道:“家中婆子说,做晚饭前孩子就说不舒服,以为是累着了。就让她在屋里睡下,想必那时就开始发热了。”
大夫点点头,又仔细察看一番,说道:“这恐怕是要出痘疹。”
秋月脸色惨白,颤抖着说道:“要…要不要紧?”
大夫摇摇头,“你回家得准备一个房间,不要与人接触,以防传染。不要见风。家里有小儿没得过痘疹的,千万要看紧了,很容易感染的。”
秋月不住点头,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大夫看她如此害怕,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病,照顾得好十天半月就可痊愈。”
这时,同婆子也赶了来,进门就问道:“太太,怎么样了?”
大夫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曦儿没得过痘疹,至于陈光霁,大概也是没得过的。
秋月让同婆子回去叫他们避开,再把曦儿房间里的铺盖换成新的,衣物都用水煮开。
安排妥当,同婆子又匆匆忙忙回去了。
大夫给曦儿开了药,说道:“这三剂药都是清热解毒利湿的,每日一剂,用水煎服。若是病情没有好转,再给你换药。”
秋月一一应了,付了诊金药钱。
大夫看她一个妇人带着孩子,便对药童说道:“你提个灯笼,送这位夫人回去。”
秋月不由得感激涕零。
回到家门口,秋月向药童道了谢,正欲叩门。
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同婆子见了秋月,言道:“我正想去接你,不想你就回来了。”
秋月问她:“房间可收拾妥当?”
“已妥,屋里都撒了石灰水。”
秋月径直抱着曦儿回房,将她放入被窝,对同婆子说道:“你莫要进来了,这几日我留于房中照看孩子。你在外头照料辰儿父子的饮食起居。你送饭来就放在门口,万不可进来,家中每日需撒一遍石灰水。”
“是”同婆子应了。
秋月又将药递给她,“一日一剂,熬三次,一次熬一碗水。”
同婆子接过药,秋月又说道:“你先去打盆水来,曦儿烧得厉害,我给她擦擦身子。”
同婆子赶忙去了。
不一会端来一盆水,放在门口,又匆忙去熬药。
秋月把水端进来,将曦儿衣服褪去,为她全身擦拭了一遍。
又把布巾搭在她额头上,或许是觉着舒适了些,曦儿睁开双眼,又叫了一声娘亲。
秋月心疼得直掉眼泪。
待同婆子熬好药,曦儿服下药。
又吃了半碗粥,这才又沉沉睡去。
此时,秋月已心力交瘁。
同婆子在门口说道:“太太,刚才我给曦儿熬的粥还有一碗,你也吃一点吧。”
秋月点点头,又想到她看不到,就说道:“放门口吧。”
又问她:“辰儿怎么样了?”
“辰儿吃了饭,写了一会功课,想来现在已经是睡着了。”
“有没有把事情跟陈秀才说清楚?”
“都说了,陈秀才刚已经搬到同窗家里。”
秋月冷笑一声,
“老爷呢?”
“老爷刚吃了药,说要过来看你们。被老婆子我劝住了,让他伤好了再来。”
秋月赞道:“办得不错,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