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一大师抚须良久,才幽幽开口。
“倒也没有哪个更为严重之区别。
断九霄乃是前朝皇室用来秘密处决一些不方便明着动手之人的药。
而这些人中有的是寻常的后妃文臣,用正常的毒药,只要 让人死的无声无息就不会有事。
可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或是朝中武将,或是宫中暗卫,这类人不仅武功高强,还掌握着大量的重要情报。
前朝皇室的人为了自己掌握这些情报,便在断九霄的基础上研究出了一种新的毒,名字还叫断九霄,只是毒素却与之前的断九霄截然不同。
此毒专门针对习武之人,内力越深厚,中毒之人便越受折磨。
到毒发之时奇经八脉都会剧痛无比,哪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也扛不住此毒折磨。
可郡主虽有习武之痕迹,真气却并不浑厚,老衲很是不解,郡主怎会中这断九霄?”
在今日之前华云初都不知道断九霄原来有两种,更不知道自己所中的断九霄还有这特殊的效果。
她狐疑的看向皇后,很早之前霍冥渊就与她说过,指使华杨氏给她下毒的就是皇后,可皇后怎么会知道她会武呢?
华云初心里忽然闪现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念头。
莫非,皇后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她,她所有的行动轨迹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
心里各种情绪翻涌,面上却是一副恐惧模样,“母亲是川南陈氏之人,川南陈氏世代习武,舅舅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受欺负,便寻了一个江湖中人教我习武。
可是舅舅怕我一个闺阁女子舞刀弄枪的遭人非议,所以给我找的师父寻常就以院中仆妇的身份待在我身边,也只在入夜时分教我习武,那下药之人怎么会知道呢?”
太后和长公主面上齐齐一惊,也不用谁特地引导了,长公主张口就来,“你没有大张旗鼓的请武师傅,习武都是在夜间。
而据哀家所知,在昨日遇刺之前,你并没有在人前动过武。
那下药之人还能知晓你会武,那岂不是说明你时时刻刻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太后亦是满脸怒色,“在堂堂国公府和秦王府布眼线,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哀家若是将窈窈留在慈宁宫中,他是不是还要将眼线安插到哀家的慈宁宫来?”
大殿内所有人安静如鸡,大气儿都不敢喘。
太后扭脸质问皇后,“如此情形,你还要为那华杨氏开脱吗?”
皇后固然担心华杨氏暴露自己,可她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此情此景,哪怕华杨氏交代了她,她还能设法辩解。
左右她身为当朝皇后,家族在朝中根基深厚,只要没有证据,凭华杨氏的空口指认也奈何不得她。
可太后虽然不理朝政多年,朝中那些大臣们却对太后格外的敬重。
她若是惹了太后不快,皇帝、朝臣各方联合起来,她的日子才难过。
遂连忙向太后请罪,“母后息怒,儿臣亦没想到那些歹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此事就算呈上朝堂,大臣们也不会再说什么的。
恳请母后着人对那华杨氏严加审问,一定要找出那母后之人才是。”
太后这才收回了冷冽的眼神,转而紧张而担忧的对衡一大师道:“大师,这渗入奇经八脉的断九霄听上去似乎比寻常的断九霄更厉害,您还能解吗?”
衡一大师长长叹了口气,那双大到令人慌张的眼睛中带着浓浓的同情,“解是能解,就是郡主怕是要受些罪了。”
“太好了,能解就好!”
太后一听华云初的毒能解,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爱女心切的长公主却紧张道:“不知大师说窈窈要受罪是什么意思?
不是解毒吗,怎么还会令中毒者受罪呢?”
解毒就是为了保住华云初的性命,让她不再受苦,结果解毒的过程反而要让华云初受罪,长公主不理解,但心疼。
衡一大师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长公主稍安勿躁,断九霄本就是用来折磨人的东西,研发之人制出此等剧毒就没想让中毒者活下去。
所以要解毒的话,想解断九霄,也只能以毒攻毒。”
长公主她们虽然不懂医药之道,可以毒攻毒四个字还算是浅显易懂的。
听到这话,华云初还没什么反应,长公主就先面色煞白了。
“就没有温和一些的法子了吗?”
“无妨的母亲。”
华云初温柔的扶住长公主的手臂,“能活着,于我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莫要为难衡一大师了。”
长公主倏然扭头,激动的看着华云初。
她无数次想要听华云初开口叫她一声母亲,可从来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竟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华云初则莞尔一笑,平静的对衡一大师道:“大师尽管用您自己的方法为我解毒便是,能解则解,解不了亦是我自己的造化,大师不必为难自己。”
她说着,对着太后拜了下去,“太后娘娘恕罪,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才被告知那样的消息,她什么反应都是能够被原谅的。
太后几乎是立刻答应了她的请求,急切道:“好好好,你先回去休息。”
长公主亦不敢再耽搁,辞别了太后,带着华云初就回了长公主府。
然而,华云初体内断九霄能解的消息一传出来,真正属于她的热闹才出现了。
彼时谢南景兄弟俩一大早就跑到了梅园,“父王、母亲,窈窈走丢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设个接风宴什么的,让魏都上下的人都认认窈窈啊?
这悄无声息的,那些人还以为我们不看重窈窈呢?”
“就是!不过才两天而已,他们就已经坐不住了。”
谢南图气呼呼的鼓着脸,“我们不过是怕窈窈累着而已,可他们竟然敢觉得我们是嫌窈窈丢脸才故意不公开她的身份。
这样子窈窈出去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长公主这几日忙着调查华云初中毒的原因,秦王则忙于调查华远锋谋逆之事,对魏都的流言都没怎么留意,闻言,立刻出离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