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齐州闷热无比,就算在连日大雨的洗礼之下,依然像个蒸笼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人在不停的加水,使得空气中越发潮湿。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夏南星喜忧参半,好的是戎狄人不适应如此环境,不管是行军还是作战都会大受影响,忧的是如此潮湿,士兵容易患病,一旦发生那就是毁灭性的。
“来人,去把喜顺叫来。”
两刻钟后,人便是来到了城楼之上。
“见过将军。”
此时的喜顺已经在夏南星的提拔之下成为了新军的千夫长。
近几天时间,胶东郡已经陆陆续续赶来了一万多士卒,比预料之中多了两成,对此夏南星十分满意,同时他也安排众人将方圆几十里的百姓迁移到了城中,以免到时候被戎狄迁怒。
见喜顺到来,他便询问起了心中的担忧。
“无须多礼。”
“喜顺,你在齐州生活多年,可知道有什么能让我等外来人避免在如此天色下生病的办法吗?”
“将军您的意思是?”
“如此闷热,我担心从洛州而来的士兵有所不适,身体表皮容易发生溃烂或者容易高烧头晕等,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预防的策略。”
“这样的话也不算难。将军只需要安排士兵勤于清洗自身,注意营内的卫生以及保持通风,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此外齐州之地有一种名叫白术的草药,加水煮沸后,让士兵喝下汤水就可以抵御湿气。”
“这海尧关外应当也是有的,小的愿意带一些当地士卒去寻找足量的白术回来。”
“既如此就辛苦你走一趟。”
解决此事后,夏南星也是心情舒畅,趁着雨停的间隙在城中四处走访。
之前戎狄破城后所有的房屋毁于一空,眼前的民宅是后来戎狄人修来关押女子和临时作为叛军住所的,前几天夏南星又让人修缮了一下,然后才给这些百姓居住。
而此时很多家门上都悬挂着两个灯笼,但不知为何,全都是白色的,按理说就算是祭奠也应当是单数,但是夏南星见到数十家外面的灯笼数量都是双数。
于是他打算找人好好问问。
来到一处人家,发现正好大门是微微敞着的,夏南星就上前敲门。
几息后,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者就出来了。
看到眼前的年轻男子后,他二话不说就将夏南星请了进去。
屋内看上去十分简陋,仅仅只有一张临时拼凑而成的桌子和少许家具,房屋两侧用门板隔开,应当就是卧室了,但看上去并不够用,除开老者,家里还有一名老妇,一名中年妇女,一位正值妙龄的女子和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
“小伙子快坐,老汉家中简陋,让你见笑了。”
老者十分客气,将家中老小安排进卧室后又端来了一碗热水。
“老人家客气了,小子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的情况和这也相差不大。”
听到这话,老人家脸上的窘迫才没那么明显了。
“不知道老人家家中是何情况啊,搬进城中之后那夏将军可有安待好你们?”
“老汉姓刘,原本是这附近刘家庄的庄户,家中虽有六口人,但是靠着二三十亩田土,也算是有吃有喝。”
“但是两个月前那些蛮子突然就来了,一夜之间就占领了海尧关,随后那张唐就派人带着蛮子四处抢劫粮食,老汉的儿子与他们争执之时遭遇毒手,还好俺们这剩余几口早就躲进了山里,这些日子靠着带去的粮食加上野菜树皮,也算是活了下来。”
“只是可怜俺那儿子,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就这么没了。”
说完刘老汉就抹起了眼泪。
夏南星也是赶紧出言安慰。
“老人家节哀,令郎还有子女尚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诶。”
“本来老汉准备带着他们逃难去江州,但是前几天有士兵找到了我们,有个当兵的俺见过,就是俺们刘家庄的,于是俺们就跟着回来了。”
“要说这个夏将军可真有本事,齐州那么多官兵都被打的落荒而逃,他一来就夺回了海尧关,还杀了那么多蛮子,俺们经过城外看到那些蛮子的狗头时,都是无比高兴。”
“可是他杀了那么多人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夏将军杀的都是蛮子,他们杀了我们几十万人,就应该被杀光。”
“夏将军虽然对那些蛮子狠,但是对俺们这些百姓好啊,不光让人帮俺们修屋子,而且还给咱每人发五斗米嘞,这么多百姓你说他得发多少啊。”
夏南星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也是老脸一红,同时也是有些心酸,这些粮食本就是从百姓那里抢来的,自己身为朝廷官兵,只不过是帮他们拿回来了而已。
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夏南星将话锋一转谈到了门口的灯笼上。
“原本这个时候门上应该挂两盏红灯笼的,可是今年海尧关的百姓无辜惨死,于是大家就换成了白色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伙子你没有成家吧 ?”
“暂时没有,不知这有何关系?”
想到远在湖州的丫丫,勾起了夏南星无尽的思念,两人虽然已经定亲,但是确实还未成亲。
“呵呵,今天是初七,在我们这里家中有适龄尚未婚配之人时都会在门口挂上两个灯笼,等待媒人上门来看。”
“这么说小伙子你不是来求亲的啊?”
居然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夏南星不禁汗颜,最近太过于紧张,居然忘了这么特殊的日子。
慌乱从老人家中逃一样出来之后,夏南星赶紧带人离开。
刘老汉看着离去的夏南星直呼可惜,这么俊俏的后生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要是配他家大妮多好。
不过随即他就看到不远处的夏南星身后出现了一队士兵,再回想那少年的模样,他更是懊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