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哪怕泰山崩于前,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而且她并不觉得雨化田会杀了她,毕竟元蒙的实力摆在这里,大明怎会轻易得罪?
就算知道元蒙派她来搞事又怎么样?最后的结局,不也得礼送回国。
可在方才,那种整个身躯一点一点被死亡吞没的感觉,让脱脱的意志都崩溃了。
如同即将渴死的人一样,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杯水,哪怕明知道有毒,也得喝下去。
“乖,听话!”雨化田掏出一玫红色的丹药,递到了她的面前。
“吃下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呐,乖乖做事,解药会准时给你。”
雨化田并不喜欢用三尸脑神丹来控制手下人,但异族人除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管是隼人天隐又或者脱脱,在雨化田的眼中,都是耗材,都是韭菜。
没有人权可言。
脱脱看着这枚鲜红的丹药,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干脆利落吞入腹中。
雨化田这才满意一笑,随即问起了她此番来意,脱脱自然不敢隐瞒。
听完之后,雨化田也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信王都被抓了,脱脱算不得什么。
各大国之间暗地里使坏,也都成了潜规则,雨化田也不会上纲上线。
“可如你所言,整个行动,元蒙就只派出了你一个人,未免有些太……自信了吧?”
雨化田本来想说嚣张,可想了下,还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脱脱苦笑一声,“倒也并非如此,不是郡主太自信,而是因为手上人手不够。”
“尤其是钓鱼城之战,大汗都死在了前线,各位王子、汗王都在争夺大汗之位。”
“这会儿忙着内斗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顾及前线之事?”
“若非信王和贾精忠主动联系,汝阳王府也未必会插手此事。”
钓鱼城之战雨化田也有所说,可以说,是此战打乱了元蒙统一天下的脚步。
他本以为在这个综武世界,武道为尊,不至于像历史上那样乱成一锅粥。
可听完脱脱之言,心中却有了些许想法。
如今元蒙这般模样,他或许可以从中插一手,火中取栗,趁火打劫。
原本是没这个时间和精力,可如今,东南和东北都已安定,国内承平日久。
至于西部,毗邻大宋。
双方都是中原王朝,而且还有不少的渊源,倒是没有水深火热之态。
反倒是北方的元蒙,一直是宋明两国的心腹大患,借此机会,或许可以搅动风云。
雨化田将脱脱留在牢房中,脑海中思索着针对元蒙的阴谋,神情有些怔忡。
走出了牢门,雨化田依旧还是一副沉思的姿态,在外等着的董其昌见状也不敢说话。
只得搓了搓手,然后跟在雨化田的身后,稍微落后一个身位,以示敬意。
雨化田倒没有察觉,一边想着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府上。
这才注意到,董其昌一直跟在屁股后面,他不由得心生疑惑,“你跟着我干什么?”
“啊?”董其昌愣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督主之前说的那两幅字儿……”
“哦哦哦。”
雨化田这才想起,先前答应给董其昌拿两幅米芾的字画,“那跟我进来吧。”
走进府中,雨化田便奔向仓库。
在一堆金银珠宝名人字画之间找了许久,才拿出两幅堆灰的卷轴。
“噗噗噗!”
雨化田吹了一下上边的灰尘,将其递给董其昌,“应该就是这两幅,你看看。”
董其昌满脸心疼,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捻起袖子轻柔地擦拭着上边的灰尘。
还有雨化田吹灰尘时溅上去的口水,这动作,比对他老婆还温柔。
清理干净后,董其昌才展开一看,顿时脸上的笑意都绷不住了,一张老脸就成了菊花。
“拿了就滚,我这里没给你留晚饭。”雨化田看他这不成器的模样,忍不住嫌弃道。
好处到手,董其昌也不介意雨化田的语气,嘿嘿一笑,然后拱手离开。
将两幅画卷起来放在胸前,贴身保护,一看就是爱字画如命的人。
这时任盈盈刚好走了过来,看到董其昌,不由得心生疑惑,“督主,你可以啊。”
“这位礼部尚书是朝中出了名的硬骨头,不偏不倚,从来不参与党争。”
“就是魏忠贤、叶向高、严嵩他们都曾经拉拢过董其昌,结果都碰了一鼻子灰。”
“没想到多久能够将他拿下,这下在朝中,倒是可以增加不少的助力。”
任盈盈虽然是江湖人,可如今全方面负责西厂的情报资料,自然不同。
对朝中的那些巨头如数家珍,就连其他不拔尖的官吏,也都了解了一番。
雨花田耸了耸肩,“我没拉拢他呀,只是叫他办事儿,送了他两幅米芾的字画。”
“督主有所不知。”任盈盈笑道,“你这可是刚好拿捏住了董其昌的死穴。”
“董西昌为人公正,不贪污,也不好美色,唯独就是喜欢名家的字画。”
“其中最喜欢,就属宋国的米芾!”
“曾经魏忠贤为了招揽董其昌,大肆搜罗,都没有找到米芾的真迹,没想到您这里还有。”
“哦?”雨化田不玩书法,只是听说过米芾的名头,却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名头。
“那这幅字画是谁送的?这么有钱,去给我好好查查,说不定又是个贪官污吏。”
雨化田是翻脸不认人的,虽然人家送字画是来讨好他,可要是贪污受贿而来,那可就是赃物。
任盈盈转身走进仓库,从旁边拿出一个礼单,翻了翻,“好像是平南王府。”
雨化田挑了挑眉,平南王府富甲天下,这倒是不奇怪了。
初代平南王乃是成祖皇帝之子,至今已过了七八代。
每一代人都颇为安分,从来不争权,反倒是扎进了钱眼里面。
顶着当朝王爵的身份,偏偏去和那些小民争利,各种生意遍布大明。
虽然被朝野之人背地里戳脊梁骨,可就是这般姿态,反倒让每一任皇帝都对平南王府颇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