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遇将饭菜打回来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光也灭了。
司峦骁连忙把包裹提到自己手里,唐遇也是紧盯着大门,就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先出来的是吴院长和几位外科医生,看他们的脸色。
俩人心上都一松。
“司队长,小唐同志,你们不用担心,手术非常成功!”
吴院长满脸欢笑,他就知道,苗大夫深藏不露!
“是啊!何止是手术成功!你们知道吗?苗大夫有多厉害!
下刀稳,出手快!
出血量少,缝合还好!
仅凭着把脉,她竟知道咱们小雷同志之前受伤痊愈之后手指粘膜粘连,会手经常疼。
就这么大点儿的一个小伤口,苗大夫顺手就给做了!
天才!
这是医学天才啊!
就她这样的医术,都已经是教科书级别的!
是可以传世授业的人物啊!”
朱大夫激动得满面红光,年纪不小的他用手指捏着比了个花生米大小的距离。
嘴上一直赞叹着,欣赏着。
现在的小同志!
了不得啊!
“那她呢?她怎么还没出来?”
她有多优秀,在病房里面她说着雷子的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现在司峦骁只关心她人呢?
人?
“不用担心,马上就出来了。”
吴院长打发另外几个还在回忆记录吃惊的大夫都先回去,就和朱大夫一起等在了外面。
他算看出来了,这朱大夫,没安好心啊!
他这里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又遇到一个天纵奇才。
今天就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撬了。
司峦骁没动,唐遇也没动。
几人就这么等在一处。
好在几乎就是下一刻,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
唐遇激动的几步迎上去,司峦骁的目光直接就转向吴文则。
“吴院长,我是说给我的兵做手术的苗大夫,她人去哪了?”
苗大夫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的腔调有多缱绻,叫吴院长的声音就有多冷漠。
“哦?”吴文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想当面道谢,应该的,应该的。
“这事儿怪我,”后出来的吴士权大夫脸色有些灿灿,白活了五六十年,竟不如一个小丫头手底下厉害。
虽然他也很高兴就是了。
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们医院的!
想到以后有事儿能随时讨教……
他眼角的细纹,更深了:“这不是昨天有个人受伤了,”他对着司峦骁挤挤眼,相信他能懂。
“这没想到受伤的竟然是小苗大夫他叔!
这不。
你们兄弟没事儿了之后,小苗大夫就借着无菌室用用,给她叔手腕包扎一下。
没事儿,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
说着他还指指一旁的无菌更衣室,示意他们就在里面。
唐遇随着雷义的病床回去了,司峦骁信步来到更衣室门口。
门没关严,只是半掩着。
一眼就能看到里面,高寒松坐在一侧,胳膊伸着,她就坐在他对面,低眸认真的在给他治疗。
高叔手腕并不算严重,主要就是挫伤。
伤口表面缺了一层皮,筋骨捋开之后她给他上了一些自己研制的药粉。
不仅止疼,对他伤口骨骼的恢复都有帮助。
“高叔,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可得注意着点儿,像现在这样不能吃腥,不能吃辣,还不能喝酒。
我这想和您喝两杯,都不行了。”
高寒松这个年纪,确实不太适合高强度的任务了。
偏他还当自己是当年的壮小伙子,做事不要命。
“你个小丫头,就不能说点儿我爱听的,我这才多大?离上岁数远着呢!
再说了,我比你爸还要小几岁呢!
我要是都老了,那他不就是老头子了!”
高寒松知道她好意,嘴上谈笑着,他也没个亲生的后代,这孩子性子好,他是真拿她当自己子侄看待的。
说到小伙子,小伙子这不就来了吗。
“当当。”
司峦骁眼看着她把高局长的手腕包扎好之后,掐着点就敲门。
“苗大夫,我胳膊也受伤了,能不能请您帮忙看看?”
话说着,他径直走到屋内桌子的这一侧离楚清鸢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才转过头。
“高叔叔,您的伤怎么样?”
高寒松眼睛一瞪。
这位谁?
早在京都他就认识他!
这祖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昨天还跟他高局长、高同志呢!
还高叔,叔?
心间一跳,犹如醍醐灌顶,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阿鸢复又回看向他。
在司峦骁笑眯眯默认的眼神中,他心情一时极其复杂。
这两个孩子,还挺有缘分!
“没事儿,没事儿了。”
这时楚清鸢已经把桌面收拾好:“你把手臂放在这里就行,什么伤?”
她抬手指指脉诊,顺便帮他把把脉。
“是贯穿伤,小事儿,嘶……”
莫名的,在她不赞同的眼神下,他声音越来越低,怎么就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呢!
尤其是她温凉的指尖普一触到他的手腕,他控制不住的就一抖。
“咳咳……”
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的偷偷向她看过去。
不仅高寒松觉得有些好笑,就连楚清鸢看着他发红的耳尖都觉得挺有趣。
年轻时候的司峦骁,这么纯情的吗!
可随即……
“你这个……”
楚清鸢本就眉黛似墨,眉尾微扬,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锐利冷漠。
这会儿眉宇微蹙,满眼不赞同的看着他,竟让他觉得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眼神竟有些想躲避!
真是。
“你这年轻轻的,身体怎么能透支的这么严重呢!
就是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量力而行才行啊!
你这小小的岁数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就算以后有什么成就,你拿什么享受!”
普一搭脉,连见多识广的楚清鸢都觉得有些震惊!
这人,平时是有多不要命,才能把这么好的体格折腾成了个外强内损!
暗伤颇多。
也难为他,上一世到四十多岁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挺英姿勃发,就是,他这样的身体,前世自己回来之后,他怕是也没活多久。
“阿鸢呐,他这个,很严重吗?”
高寒松也有些愁,这孩子的祖辈爸妈他都认识,都是一些很好的人。
这要是这小子有个什么不测……
司峦骁的眼神也紧盯着她的眼睛。
以前他倒是不在意,活一天算一天。
有时候能用简单的方式达到顶端的效果,他都义无反顾。
可现在。
他不甘心了。
“还行,就是得好好调理。还要看你自己以后。”
她对着高寒松说一句,对司峦骁说一句。
“你这最好是先喝一些汤药,我先给你梳理一下。
你要是有时间,配上针灸效果会更好。
等我回去再给你调配一些药丸,这样你好方便携带。”
楚清鸢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担忧、劝慰。
司峦骁被她看得心头狂跳,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
楚清鸢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我这药就是开得再好,救急救不了命。
你这样已经影响了你的寿数,命在你自己手里,你自己都不在意,谁又能救得了你!”
“把衣服挽上去,我给你看看伤!”
楚清鸢心里有些沉痛,语气就不怎么好。
挺好的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要命呢?
司峦骁一声都没敢出,乖乖的把袖扣解开,利索的翻上去。
还从来也没人敢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过他!
可这个人是她,
他,
甘之如饴。
甚至还有点儿窃喜。
她在关心他!
她这是在为他的身体状况担心吧?
是吧!
她还要亲自给他配药!
嘻。
他一定都喝完,一定乖乖照做。
他还得多活几年,怎么也得比她长寿才行呐!
某些人,心里头已经在跑马,面上一片沉稳乖顺。
对楚清鸢说的一应事项全都一一应答,问题回复一字不落,从不让她没有回应。
高寒松看他们几眼就看看地上。
他在找自己的眼珠子。
他觉得自己瞎了!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