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留步。”胡亥上前道。“皇兄向秦大人求药,是为了谁?”
嬴锋敷衍道:“不过是偶然听闻传说,觉得稀奇,想一见罢了。”
“是吗?”胡亥笑得一脸天真:“弟弟还听闻今日皇兄请了御医,还以为你府上是有人出事了呢。
弟弟还想着,若是皇兄需要药材的话,弟弟这边回宫去找。
毕竟之前父皇赐下了好多珍贵的药材,弟弟也用不上,一直收着。”
嬴锋有些无语,说你小子装天真吧,可你眼神阴鸷藏不住事儿。
可若说你小子有城府的话,这多可多大个人了?还在这儿暗戳戳跟他比始皇的宠爱。
“不过如今看来,亥弟不愧是自小生长在宫中的人,对宫里极为熟悉,其间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你的耳目。”
胡亥神色一僵,忍不住揣摩赢锋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在警告他?
胡亥和赵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赵高身为宫廷第一内监,可以说宫里大半的太监都是他的耳目。
而他这个和赵高合作的人,自然也是在这方面享有一定的权利。
胡亥谨慎道:“巧合,弟弟宫里的人今日睡,请御医例行给弟弟把脉,这才撞见了。
都怪弟弟多嘴,不过弟弟也是出于好心想知道皇兄需不需要帮忙。”
“那亥弟宫里,可有能活死人药白骨这等功效的奇珍?”嬴锋真诚问道。
胡亥闻言,嘴角一抽,你可真敢开口啊,咋不直接问他有没有能吃了能成仙的仙丹呢?
嬴锋本就不对此抱希望,功效奇特的药材可遇不可求,咸阳城秦彻府上有一株祖辈传下来的,这也就罢了。
他就不信胡亥这小子,宫里的大部分东西全靠始皇赏。
始皇手里都没有这等奇珍异草,而胡亥有,那就怪了。
嬴锋状似失望地摇了摇头道:“亥弟,你宫里若是没有也就罢了,那也算不得什么珍贵,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本殿用不上。”
胡亥嘴角微抽,他就多余那一问。
他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于是声音又开始变得和缓:“那真是可惜了,弟弟就帮不上皇兄的忙了,这秦大人也是的,如此不给皇兄面子。
今日弟弟也来过了,皇兄你所说的要带弟弟长长见识,总不会只有在秦大人的府上参观一番吧。
弟弟也很想像长兄一样,为你办点实事呢。
咸阳郡守已经定罪,父皇说咸阳郡守要重新选拔,不知皇兄可以心仪人选?”
嬴锋看着胡亥,他没嗤笑出声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这人前面刚给过他警告,也安分了一段时间今日也是有求必来。
可如今自己都还没摘干净呢,现在又想把手伸到咸阳郡守的官职上。
“哦,亥弟此话何意?莫非心中已有心仪人选?”
胡亥神色一僵,似乎终于发现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了。
他掩饰性的笑笑道:“父皇说咸阳郡守的人选由皇兄着重考核,又哪里轮得到弟弟有什么心仪人选。
只不过是知道皇兄事务繁忙,日夜操劳,有心想分担一二,故而关注了些。”
“哦,是吗?”嬴锋没说信与不信,只道:“亥弟既然这般关心,不如你拟几个人选给为兄参考一二。”
胡亥闻言,神色一愣。
嬴锋此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让他选人给他参考,这么大的权利,说给他就给他了?
他最后选上去的人嬴锋真的会采纳吗?
或者说他选了人交过去,嬴锋不就知道了哪些是他的人?
可让胡亥拒绝这样的诱惑力,他做不到,如今他朝中实在是太缺人了。
嬴锋也不管直接轻轻一个平A,直接让胡亥得到一套组合沉默。
“亥弟,你慢慢想吧,本殿先走了。”
胡亥立刻道:“皇兄,不如你上弟弟的马车吧,这还父皇亲赐下下......”
胡亥看着嬴锋头也不回地离开,对于他的好意一点回应都没有,如果高傲的某样让他恨的咬牙切齿。
神气什么!
迟早有一天,要你对我卑躬屈膝!
胡亥冷着脸上了马车:“回宫!”
“诺!”侍从感受到主子的低气压,头也不敢抬,沉默着开始驾车。
坐在马车里的胡亥,脑海里不断地回想刚刚嬴锋的话,以及说话时的表情,他想要揣摩其中有几分真意。
然而他反复揣摩多次,最终只能越发阴沉着一张脸无奈放弃。
他看不过嬴锋,这个四哥,在成为太子之前,他未曾将对方放在眼里。
一个他都不曾视为对手的人,他对他也没有兄弟之情,自然也不会对他有多少了解。
而嬴锋落水之后,一个往昔有些唯唯诺诺的人,直接性情大变,敢直面始皇叫板,这等魄力在大秦的朝堂之上都找不出第二个。
其后他行事更是乖张诡谲,风格多变而不可琢磨。
胡亥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宫,然后去找赵高相商。
说起来胡亥对赵高的不满日益加深,真是一个废物,连李斯这样的盟友都留不住。
为始皇挡剑,却未得加官进爵,重伤痊愈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中车府令。
还是失去了罗网的中车府令,没有罗网,赵高的实力大打折扣,甚至,知道现在,赵高都没能重新回到嬴政身边伺候。
胡亥已经怀疑,赵高在嬴政那儿已经失了宠信。
可如今他羽翼未丰,还未将赵高残手上余的势力彻底消化,还得继续跟对方合作。
而且在他看来,赵高是他这一派中难得的聪明人,他心眼儿也多,很多事情胡亥其实也挺愿意跟他商量的。
......咸鱼宫......
从云柔美人宫里宣读封夫人的旨意回来后的内监给嬴政禀告情况道:“启禀陛下,奴才已经宣读完旨意,云柔夫人领旨谢恩,万分感恩陛下龙恩,并让奴才带了东西回来。”
内监说着把手上捧着的匣子往上抬了抬,使匣子出现在始皇的眼中:“这里头是云绒夫人做的贴身衣物,已使宫人检查过,并无异样。”
嬴政继续手上的动作,眼神都不曾往这个匣子上扫一眼,只淡淡道:“放一边吧。”
内监闻言,神色如常。
他早就习惯了,这位大秦之主似乎是没有什么柔情的,后宫嫔妃召令不得见,故而云柔夫人想谢恩,还只能托他一个内监转述。